咦?被钓鱼了? 宋琅心中一怔,又拧起眉:这阴魂不散的神官。 宋琅转过身,视野里是那人印有层层云纹的白袍衣角。她礼貌地点头,打招呼道:“神官大人,好久不见。” 男人不说话,似乎在执意等待她的回答。 宋琅无奈地眨了眨眼,缓声说:“回神官大人,我不会魔法,但这并不阻碍我对它的好奇。” 不等他说话,宋琅又接着说:“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是吗?毕竟要是只在脑中想一想,都算是罪过的话,那么世上没有哪一个人,是完全无罪的吧?” “狡辩。”男人微微抬起眼帘看她,下一瞬又迅速敛起。 低垂的眼角眉梢间,似乎都透着传教士般的严苛与恪守。 他没有直视她,只是语气间的冷然和不屑显而易见:“早在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魔鬼已经将印记烙在你的身上。” 宋琅眉角一抽,他到底在说什么? “神官大人,”宋琅唇角噙着冷然的笑,“我们之前应该无怨无仇吧?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似乎就一直对我……怀有偏见?” “不是偏见。”男人执拗地蹙了蹙眉,似乎想抬眼看她,但最终只是克制地盯着她的衣角,神情沉郁,“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魔鬼的气息,那种腐烂的、罪恶的气息……” 她呸!! 她是吃他家大米了还是喝他家井水了? 素不相识的,至于一见面就对她这么苦大仇深? 宋琅险些怒极反笑。 她上前一步,凝眸看进他低垂的眼里:“这世上存不存在魔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真的存在魔鬼,那一定是人对照着自己的模样,才造出了魔鬼。神官大人,你说呢?” “……” 或许是她的错觉,眼前面容严峻平静的男人,眼中似乎飞快划过了一丝狼狈。 不知是因为她的反唇相讥,或是因为她的贸然逼近。 “你……”宋琅怔了一瞬,才拧起眉奇怪问,“你在害怕我?” “哼,怎么可能。”听了她的话,男人立即不屑地嗤笑,眼角却始终低垂着,不看她。 察觉到宋琅奇异复杂的探究目光,他微不可见地偏了偏头,声音更加冷郁:“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若你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对魔法这种令人畏惧的东西产生好奇?如果你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等待你的,将是冰冷的绞刑架。” 宋琅缓缓收回目光,顿了顿,才开口问:“神官大人,你有畏惧的事物吗?” 片刻的沉默。 就在宋琅不指望他能回答,准备继续说下去时,面前的男人却忽然开口了: “魔法,欲情,死亡。” 因为这三者,都象征着毁灭。 宋琅微怔,然后低笑了一声,摇头道:“是啊,其实我们一生中大部分的恐惧,都是来源于未知。” “恐惧……来源于未知?”男人若有所思地皱起眉,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却也无从反驳。 “你有想过去探究魔法的本质吗,神官大人?”宋琅又问。 “探究?没有必要。”神官不同意地抿了抿唇角,说,“这种不该存在的邪恶力量,只要全力消除就够了。” “为什么要先入为主地认定,魔法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宋琅反问道:“就好像用金属铸成利剑,用弱水凝成坚冰,用火石敲出火苗,它们都是天然存在于大自然的,哪有什么好坏之分?所以,为什么不愿意去揭开魔法的面纱呢?也许它就是和金,木,水,火一般 ,为我们所用的寻常事物。为什么不去认真地探究一番,而放任自己活在一无所知的恐惧中?” “弄清楚它的来源,弄清楚它的原理,相信我,这不会比彻底消除它更加困难,神官大人。”宋琅将声音放得低缓,带着令人不自觉信服的语调。 “魔法和水火一般无二?”面前的男人终于蹙起眉。 宋琅点头。 神官蓦地闭上眼,说:“女巫都像你一样,会用诡辩的言语来蛊惑人心吗?” 他逼问道:“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说的这些东西?” 宋琅眨了眨眼,目光清明:“没有。” 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说:“哼,果然是胡言乱语,无话可说了吗?” 宋琅叹了一口气,将手里拿着的书合上,踮起脚轻轻放回书架:“神官大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存在从来不解释,仅以其存在,否定一切错误解释。” 她回过头,看着神官变得若有所思的面容,似笑非笑:“天色已晚,我该离开了。如果我刚才的狡辩,能够让你判定我无罪,那么我想接下来,我大概可以回家做热乎乎的饭,而不是去亲近冷冰冰的绞刑架了吧,神官大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