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喜欢我一点了对吗?”他诘问。 宋琅侧过脸,微抿了唇点头:“如果是你口中那种喜欢的话。” “那你就去坟墓里吧,该死的女巫!!”神官猛地衣袍一扫桌面,扫落了一地的碎杯,他目眦欲裂地冲她大吼着,溅落的茶水狼狈地湿了他一身。 宋琅却抬眼沉静望着他。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辨别得出,他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只是粉饰脆弱的虚张声势。 她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像最辽远的夜空。在那样平静的注视下,神官感觉到所有可笑的伪装都一瞬间从身上剥落,他张牙舞爪的凶狠也全化为灰烬。 于是他踉跄走上前,背脊弯了下来,手撑在床头深深俯视入她的眼底:“或者……让我死在你的手里!” 宋琅平静的目光终于在他的话里动荡。 “让我死在你的手里吧,女巫!”那双冷褐色的瞳仁,承载了太过深沉的爱欲,变得沉郁而恶毒,仿佛要将她的心也一并架上火堆煎熬,“就让我永恒的灵魂,在地狱里注视着你冰冷的心,刀锯斧钺,永火灼烧,日夜不止永远注视着你的无情。” 说罢,他握紧了撑在床边的拳头,悍然不顾就要低头吻她。 然而神官的唇还没落到他朝思暮想的所在,就被人从身后提离了床。 修尤右手抓着他,冰冷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当我是杵在门口的木头?” 不去看神官难看的脸色,修尤扭过头,对宋琅淡声说:“我和他谈一谈。” 宋琅摆出了请便的手势——快拎走,拎走! ※※ 庄园外,神官用力推开一身黑罩衫的男子,眼底是无尽的愤慨:“你是什么意思?是在同情我吗,抑或是在嫉恨我?” 虚弱的修尤被推得后退了两步,他抬起头,淡淡听着神官的话,月色下的面容不为所动。 神官高高抬起下巴:“你有什么资格同情我?故弄玄虚的使魔,你骗得过其他人,但不会瞒得过我的眼睛,你根本不是普通的使魔。你连自己真正的样子,都不敢让她看到吧?” 修尤眼中的红光轻微一闪烁。 “怎么,被我说中了?”神官流露出一种痛苦与解恨并存的神色。“就算她不肯给予我一丝爱,至少她无法不去正视我炙热的爱意。可是你呢?”他狞恨地笑了一下,“她连你真正是谁都不会知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跟在她身边,但我知道,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你甚至连向她开口,问她会否爱上你的勇气都没有!嗤,我和你,谁又比谁更高贵一点呢?” 他想看到对面男子恼羞成怒的样子,然而那人还是淡淡看着他,听完他所有的话后,才摇了摇头,开口说:“你说的对,我们都一样。她不会爱上谁,无论是你,还是我。” 所以,他不是在同情他,而是透过他在看着自己罢了。 神官仇恨地望着修尤,恨不得撕碎他面上的寡淡:“难道你就不会悲伤,不会愤怒吗?你所有的感情都被无视,被弃如敝履,得不到她任何回应,你就不会感到难过吗?” 修尤坐下在潮湿的土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墙砖,他闭目扬起头,在青幽月光下,一边极其缓慢地恢复力量,一边淡声回答:“因为我不会像你一样,向她奢求些什么。” 他说:“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就算她说爱你,那又如何呢?她的爱,就像是爱一阵风,爱一朵云,真诚而热衷于奉献。她不会明白我们的爱,那种永远被焦灼,忌妒,恐惧所限的爱。” 神官安静了下来。 修尤侧过头,向他望来,月色仿佛为冰冷的声音镀上了一层清凌:“所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像一个小孩一样幼稚地大闹大叫,不会让你得到心爱的东西,只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摔碎在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因为这样的错误,他犯过。 “如果你依旧执迷不悟,再害她为你以身犯险,那么……她走的路,我会不惜代价,为她斩除一切荆棘,包括你。” “……呵,也包括你自己吗?”神官意味不明地问。 “包括我自己。” ※※ 不知道那晚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接下来几日,宋琅偶尔在公馆的花园里远远看见神官的时候,他已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