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受惊的小鹿充满可怜和祈求。 魏赦犹如不见,把汗巾子递还给了一旁的随侍女婢。 老太君把这一切都瞧在眼底,只不说话。她如何能不明? 宜然因为孟氏的横行,娇生惯养长大的,衣饰最是华丽,但狼子野心不可填,她已是长房的大小姐无人再敢怠慢了,但见着飒然她母亲为她置办什么头花首饰,一样是贪心不足。老太太就曾亲眼看见两姊妹为了一支金钗,飒然抓花了宜然的脸。 但飒然自己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宜然先动的手,她长几岁,一把将飒然推入了十月的冷水里头,如不是门房王白门家的眼疾手快,飒然即便不死,也要在冰河里折腾出病来。此事老太太赏花时无意之间亲眼所见。 因为飒然被救上来及时,可以说没吃什么大亏,孟氏就拿了这茬,扯着被抓花了脸蛋的宜然来慈安堂告状。宜然小脸上有几条深深浅浅的红印子,是飒然小手抓的,大夫瞧过了说不会留疤,但孟氏就不依不让,让老太太主持公道。 但高老太君却没依着孟氏之言讨伐二房,而是将宜然拉到近前,也不管孟氏一个劲儿数落编排飒然不是,只慈爱地摸了摸她贴了药膏,晶莹玉琢的雪白小脸,问道:“宜然,祖母问你,你的脸是不是飒然抓伤的?” 宜然立马点头,眼睛里聚起了水雾,哀哀地唤了几声“奶奶”。 老太君不动,再问,语气更婉和了:“那么,飒然为何要同你动手?” 宜然只顾流着泪,面不改色地扯谎:“她觉着我的钗好看,可是钗是母亲给的,宜然不想让……飒然顾着抢……就抓了宜然的脸……”小姑娘一面哭一面抽噎,楚楚可怜。 一开始,老太君以为彼时宜然不过十一岁,也许是受了孟氏蛊惑,被她撺掇了,才如此说,于是耐着性子,和善地道:“那么,是谁先动的手呢?” 宜然便一把扯过身旁与她几乎一般大小的女婢鹤翎的手,哭泣说道:“是飒然,她要推我!丫头婆子们都瞧见了!祖母,你要为宜然做主,宜然真怕自己的脸被抓花了,都不敢照镜子……飒然她也许不是故意的,但宜然的头钗,真的不能让,那原是外婆给我母亲的……” 当时,话已说到那个份儿上,老太君真是不能再装作温和下去了。 虽留着一线,没明着拆穿孟氏母女的把戏,但此后对孟氏和宜然心里总有几分防备。 孟氏人心如蛇,永远不知餍足,高老太君以为她如愿让赦儿离开了魏家,也该收敛了,但赦儿才离去没多久,她立刻又纵容着女儿和临江仙的人收拾二房。 飒然是直爽性子,从不来告她们黑状,有什么也都自己一拳一脚地还回去了,反倒是因此,高老太君耳朵里灌了不少飒然的微词。 而宜然对魏赦的种种依赖和亲近,则更是让老太太放在眼底。 她们母女或许是手段高,伎俩也更进一层,修炼得炉火纯青了,红白脸对唱倒也乐此不疲。总之宜然对魏赦种种好愣是没让目光如炬的老太太看出一丝的破绽来。 她于是说道:“这时辰了,用饭吧。稍事休息,便让白神医过来为赦儿诊脉。” 一众人都点头应是。 饭桌上,魏赦用得不多。 一气乾坤粥方喝了没有多久,被他用内力渐渐催动起来,面庞比方才入门之时还要鲜红。 魏修吾常常被父亲耳提面命地告诫,要以大哥为反面教材,将来千万不可学他,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但那时他还太小,又因为父亲的嘱咐,没怎么与这个大哥有过接触,因此也就了解不深,今次好不容易见了他,饭桌上便一直盯着魏赦。看他病容倦倦神思不属地拨箸子,脸色却愈来愈红,终于忍不住拍了白瓷青鲤尾纹的小碗,惊诧道:“大兄,你是不是很难受!”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