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她从前也不知隋白一人将自己闭在屋中做甚么,今日一见,他竟是在饮酒。 饮酒之后,面庞浮现微微的红色,露出深深的倦意。然而他的举止又彰显着,他眼下十分清醒,显然已不是一次这般酣饮了,这样的状态对他而言是极为熟悉的。 竺兰的心神微微松懈,道明了来意。 隋白拂了拂手,“还无消息。我想魏公子已然入城,进了宫之后,便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了。” 他虽贵为郡王,亦有不少眼线,但要把耳目安插到皇宫,那却是难如登天。 他也只是一个郡王而已。 竺兰定了定神,依旧难掩失落,本想就此告辞,却不经意之间抬起眼,正撞上一幅悬于屋中的美人图,那美人身段婀娜,面若皎月,美得罕见,不知是画工之功还是真有如此之美,竺兰一时困惑。听说他曾有一妻室,那位柳夫人亦曾隐隐约约对她提及过“先王妃”三字,竺兰立马会意。 见她仍然不走,隋白抬起了眸,却见竺兰一双妙目停在壁上所悬的美人图上,顿了一下,他低声道:“他是内子。” 说罢,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也不是,早已和离。” 竺兰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但她发觉如隋白这般的人,竟也会为了一段情而伤心到如此地步,满目落寞和寂寥,将自己锁入一个看不见光的壳子里,脆弱地不肯出来。她忍不住问道:“我可以知道,郡王和王妃的故事吗?” 隋白一定。 有十年了,他从未对旁人提起过。旁人也知道那是他心里不能碰触的痂,自然地不会去问。 而面前这个妇人,是友人之妻,他们夫妇恩爱至此,难舍难离,竟是一个最好的倾诉之人。隋白停了片刻,道:“坐吧。” 竺兰从善如流地坐到了高脚凳上。 屋内弥漫着一股酒液的清香,将原本静静燃着的檀香味都冲淡了不少。 “她是我的妻,鱼氏,我叫她双成。” 民间亦流传神话,在竺兰有限的认知里头,双成是神话里头伴随在西王母驾旁的仙女,极擅吹笙。 似察觉出她的心思,隋白被醇酒沾上了清莹水色的薄唇动了一下,道:“她不善吹笙,但善吹箫。”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苏城,她在明月桥上吹奏了一曲《春风桃李花开夜》,我那时也不过只是个毛头小子罢了,一见就动了心。没过多久,便让人在玄陵打点好了一切,准备了聘礼上门求亲。他们家只是商户,得知我……”隋白垂眸,不知为何声音低了下去,“自然肯了。” 这故事的开头……竺兰顿了顿,认真地听着。 天底下一见钟情的多了去了,玄陵郡王这般的人物,面对美丽的双成仙女,也是无法守住自己的心吧。 竺兰继续听了下去。 “她很爱我。” 隋白的俊脸偏了过去,正对上壁上那幅装裱得一丝不苟的美人图,露出零星的笑意,但很快便湮没无存。 可惜是兰因絮果,本来良缘最后成了怨偶。竺兰又是好奇又是心惊。 “我们琴箫和鸣,彼此将对方视作唯一的知己,如此过了三年。” 说到这儿,他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长长的一阵沉默。 再开口时,声音又哑了几分。 “三年之后,柳氏来了我府上。” 柳氏?那应该便是如今还留在王府里头的柳夫人了。竺兰吃惊不已。 “柳氏……于我有恩。我自幼时,我们两家父辈便是刎颈之交,彼时我年少不知事,十六七岁时,亦如同世间最庸俗不堪的少年对柳氏有过仰慕之心,曾为了她爬上树梢救下险就要被狂风刮落的雏鸟,但因风势太大,我不甚从树上摔落,摔断了腿,也磕坏了头,人事不知。她一个弱女,竟背着我徒步行了数里的路,将我送回府中,她却因淋了雨身上落了寒疾。” 没想到还有这般往事,竺兰愕然。 “柳氏还长我一岁,原本两家虽然一直交好,但却因为年龄之故,本不欲让我们结亲。加上当时我亦不过才十六岁,母亲极力反对柳家让我与柳氏成婚的提议,背着我闹上了柳家去。柳家的伯父大感羞辱,心气也是极高,发誓以后再不提此事,没过多久,他们便带着柳氏离开了玄陵。两年后,我父母因赴京的变故而遭难,家中只剩我与妹妹,我亦想起了亏欠甚多的柳家姊姊,四处着人打听,得知她已嫁给了老家的一个县官。我便送了诸多的金银钱帛去,她亦无回信,当时我虽有些失落,但之后也不再提起此事。” 他拎起酒壶,往口中倒了一口酒,饮尽。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