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吃饭的,你过得倒比在家里还滋润。” 魏明则说不出话来了。 老太君又问:“那你是如何得罪了魏赦,他为何让你去挑粪?” 老太君清楚魏赦是个拎得清的人,就算对魏新亭有怨,也不会无缘无故发泄在别人身上,定是魏明则哪里触了他的底线。 魏明则的脸色愈发难堪,一时面露心虚之色。老太君何等尖锐的目光,洞若观火,一眼便瞧出了他心里有鬼,脸色瞬间一沉,冷淡地道:“我闻你也是一身的粪味,去换洗吧。” “是……是。”魏明则脸色僵住,一边应着,忍不住抬袖闻自己的衣衫,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让老太君说了之后,他感到确确实实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魏明则咬牙想着,他虽得罪了魏赦,可又不是他出的下三滥的招儿,他一定要杀了那贱人! 他转身大步地离去。 慈安堂外悬着的镂金鸟笼里,各色的画眉鸟啁啾着,扑棱着羽翅,似被廊檐外的昏黑风雨所惊动,是如此不安。 老太君沉静地望向窗外,雨声在耳边聒噪。 江宁这里消息灵通,作为魏氏的主心骨,俨然有三头六臂,得知魏赦入神京以后,她这一颗心就时时悬着,没有放下过。以往陛下是怎么待魏赦的她清楚,倒不担心这一次陛下翻脸,就只是怕魏赦倔得十头牛都拉不住,万一忤逆触怒了陛下,倒为他自己招致祸患。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太子殿下,境况如何,实在不容乐观。 但好在,后来又听说,他和竺氏离开了神京。 她老婆子这颗心才算放下了些,赦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慕荣利,无心侍奉权贵这点她非常清楚。只是不知他离了神京以后,可还有什么庇佑,又该往何处去落脚? 南直隶这块儿水路发达,一向是朝廷最为重视的风水宝地,高祖爷起兵,就是发迹揭竿于江宁,因为得了民心,很快占据了整个南直隶,最终义军发扬壮大,一举推翻了前朝暴.政。 她私心里希望,魏赦还是能够回来,哪怕不在江宁,便是在苏城、淮阳,或是别的地方,也好过一人流落在外,居无定所。 如今想来,她也怨怪自己当年给了魏新亭过多的话语权,让他轻而易举地将赦儿发配到了淮阳,若不如此,也没这么多的事儿。 一缕凉风拂开竹簟吹了过来,吹得老太君额角胀痛,金珠忙过来搀扶她,老太君按住了金珠之手,颓然说道:“我也得认命,老婆子我确实年事高了,到了这把年纪,怎不希望孙儿们都在跟前?潇然一早地出了阁,去年,宜然也出阁了,修吾也大了,出去谋差事去了,眼下就还剩下飒然讨我欢心……可她也大要及笄了,今年,也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该给她物色一个,总不好让她为了陪我一个老太婆,就耽搁了自己的好亲事。可惜我眼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盼着她爹娘能给她好好张罗。” 金珠将老太君扶到罗汉床旁,细致地替她将钗环与攒东海白玉海棠浮绣石青眉勒摘下,搁置到一旁的妆台上,便又走了回来,侍奉老太君为其脱履:“宜然小姐的婚事,老太君也不必太担忧,连玉阳姚氏也夸了咱们三小姐好风貌,不输神京的名媛贵女。” “她?”老太君皱眉瞪眼,随即摇了摇头。 玉阳姚氏是个靠不住的,也不可信。 “老太君既然心里记挂着,要不这次等大老爷回来,便好好同大老爷说道说道,让他将大公子找回来?” 金珠扶着老太君睡下,又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老太君无可无不可,一阵沉默不言。 要是靠不住,魏新亭才是真个靠不住!才当了这江宁知州几天,位置便都岌岌可危了,他就是个草包! 每每想起,她都感慨自己教子无方,魏家的男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魏新亭这一代还有个魏公桓能稍微挽回尊严,老大和老三是一个赛一个地不争气! 幸而修吾随他爹,不然,这大厦迟早倾塌! 一想老太君愈发头痛了,挥手道:“不找他。你下去吧。” “是。” 人走了,帘幔静了下来,纹丝不动。老太君侧卧于内,静静地想着,她虽然也想让赦儿回来,但魏赦恐怕……对江宁魏氏抵触得没一丁点好感了。他早已知道,他是陛下之子,正儿八经的龙子,魏家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片浅谈而已。万户侯于他,没什么好稀罕的。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