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这个临幸那个,姓刘的想要皇子,徐国公称病,说年纪大了时日无多,想早日见到孙儿一一放屁,公主就不是人了?另外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生的孩子是不是要挨个儿赐死,再让朕的皇后冒着身体出事的危险立刻怀一个?这些残忍暴戾的话,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早上,数次被理智压下去。 都是气话。 气在头上,说的却是实话,心里所想的那些不能随便与人言说的大实话,其中储君立谁,就是皇帝一直考虑,却从不与人商量,也不大可能找人商量的事,只是个模糊的想法。 赵湛向来冷静少言,说到重要事情的时候,更加三思而后行一一憋着憋着,憋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大招。 他是想过立溯儿的。 头一回做爹,自然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加上溯儿确实像他,也表现得相当优秀,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太粘母妃。这点慢慢可以改,他登基五年,膝下只有一对儿女,无论男女,他都尽了力把最好的给他俩,溯儿就不说了,他每周去三趟翊坤宫,常在那边用晚膳,就是为了陪小福安。 但立储之事,事关重大,不说出来,也是为了保护溯儿。 万一他只不过是小时了了,长大后有弟弟比他更适合继位,岂不是使他立於危墙之下?他又会有多难受?他打定主意,不到适合的时候,都不会公布人选。 一国之君,不能凭喜好而定,父皇犯过的错,他不会走他的旧路,无论有多疼惜溯儿,有多爱颜欢,孩子都是平等的,大晋需要的是一位明君,而不是一个他最喜欢的孩子。 所以,这话一说出来,赵湛就后悔了。 冲动吐真言,可是这真言,未必会成真啊! 但皇帝金口玉言,虽然只有颜欢听到了,只要他当没说过,她也不会跟外人说去,可是……谁不想自己的孩儿当太子?他怕她失望,只不过,和她的失望比起来,始终是江山交托於谁更重要,他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不能对不起天下百姓。 所以在听到她开口劝他三思的时候,赵湛高悬着的心才落到地上,他定定神,强笑承认:“是朕着急了,你说得对,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 要是颜欢打蛇随棍上要他认下这句话,冷静下来的他反倒不会把未曾透露过的话如实相告:“朕确实想过立溯儿,太子之位能者居之,朕不讲究嫡长,这时立下,怕难以服众,最好等溯儿生辰过了,进学之后再说。” “皇上有理,也省得他们误会皇上是因为我才宠爱溯儿。” “这不是误会。” “……”颜欢欢一怔。 “没有你,哪来的他?只不过,再喜欢他,也只能再等一等,”他吻她额头:“朕怕你失望。” 颜欢欢转怔为笑:“何来失望一说?皇上从不令我失望。” 现代资本大企业的总裁,再霸道都要对股东对千万人的饭碗负责任,何况是国君?说句好懂的,皇帝是印在钞票上头的人,脑一抽下的决定便是数以百万人的福祸,皇上要多想想,她能够理解。 “朕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觉得,做皇帝不能有七情六欲,最好一切以公为先,可惜轮到真当上了,却发现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如意洒脱,” 消气了,赵湛暗自发憷,自己居然也有乱说话的一天。 他在颜欢面前,实在是太没有防备了一一颜欢欢没有顺势而为,争取好处,反而处处为他着想,更让他溺进她的温柔里,所有心理防线都统共报废,不起作用。 “别说让你失望了,朕对自己就很失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偏偏皇帝就是最不能犯错的人,大权在手,也身不由己,不是任何一个老臣胁位自重,而是百姓在受苦,朕岂能任性?” 他捧起她的脸,吻她红唇,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难言委屈:“朕这辈子做过最任性的事,怕是爱你了。” 颜欢欢任他吻个够。 你的软弱,我都愿意分担。 末了,她附耳在他脸颊边:“皇上,可否听我一个请求?” “你且说。” “溯儿年纪尚小,还不知道能否委以重任,但皇上在定下真正人选之前,可不可以把溯儿当成储君那样培养?” 颜欢欢对儿子有信心,只要给足他资源,他能做得比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