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面,再各自捧着杯清茶,就着瓜子花生谈谈笑笑。她们年纪大小不一,明芝是其中最小的,说起毕业后的际遇,不是已经嫁人就是在准备嫁人。 “还是友芝有志气。”有人叹道,像她们虽学了些知识,但没有用武之地,除非将来给自己的孩子启蒙。若是生了男孩,恐怕连启蒙的资格都争不过新任父亲。 也有反对的,“怎么可能白学,操持家务怎么不需要知识?至少可以看个账本,今天青菜几毛猪肉几块,不会被厨子蒙了去。” 这话说得……众人笑起来,有嘴快的开玩笑道,“晓梅你想得周到,将来我家的账本全归你看。”晓梅和嘴快者是未来的妯娌,只等今冬办酒。晓梅暗悔失言,趴在桌上不吭声。嘴快者倒了杯茶送到她面前,“晓梅别生气,我当你是我的亲姐姐。” 晓梅接过茶,飞了个白眼,大家又笑了。 少年同学,聚在一起虽是快乐,但也有不如意事。班上有一同学,过门不久夫婿逝世,处于两难之地,若是由着婆家安排过继,此生只有守了。如果回娘家,新婚夫妇情义尚浓,不忍就此离去。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才发现明芝不声不响,不免想起她的婚事。少女们心地柔软,顿时后悔失言,一个个寻些其他事来打岔。但个个涉世未深,哪里做得到老练圆滑,只觉自己前言不接后语,尴尬无比。 此时日头已高,她们约定在明芝的正日再见,分头回家。 明芝来时坐的家里的车,却没让车来接,自己一个人沿着山脚而行。她个子既高,脚腿轻便,大半个小时后绕过山脚到了西门。这里民居密集,相应的饮食之处也多,明芝选了一家干净的小食店歇脚。她要了一碗豆腐花,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心头却是纷乱如麻。 也算不上烦恼,只是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她细细地又想了一回,确定所有环节都已妥当。如果不出任何岔子,大后天早上她和徐仲九将踏上南下的列车,如今只等明晚到来。 明晚……瓷匙搅碎豆腐花,虾皮和榨菜末缓缓散开,麻油的香味扑进鼻子,明芝陷在沉思中,呆呆地抬起头,徐仲九在对面落了座。 “一碗咸的,一碗甜的,一碟小白干,两个麻团。”徐仲九看着明芝,嘴里却一叠声点了单,“再要两张葱油饼。” 店主应了,徐仲几见明芝那还剩着半碗,豆腐花已经被她捣得稀烂,“吃不下?” 明芝点头,他拿过来一口喝尽。那边店主已经把他点的流水般送上来,也不见徐仲九怎么动嘴,桌上多了空碗空碟。 吃完他抹抹嘴,“我送你回去。” 明芝提醒他,“不怕初芝见了多心?” 他反问,“我路上见到你,送你一程有什么不对?” 好一个水清自现。明芝嘴角上翘,看在徐仲九眼里是个嘲讽的微笑。 在车子发动声中,他终是忍不住,“明芝,你等我。”他不记得自己是否骗过她,但大部分时候他和她说的是真话。再给他些时间,等他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脸色就可以。 “好。”明芝顺从地说。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会有那一天。”徐仲九不知道是在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需要这里做跳板,再过两三年就可以,到时我会带你一起走。” 明芝还是说好。 徐仲九从后视镜中看看她,她回了个笑,他才放下心,“明晚他和我都会到你家吃饭,你要是不愿意见我们,我找理由绊住他,我也不来。” 明芝垂下眼,那晚之后她还没见过沈凤书,“无妨,我几时说过不想见他。” 徐仲九暗叹一口气,隐隐地不安,“你要是不高兴,再咬我出气也行,或者再把我装进麻袋打一顿也可以,只是不要这样。”明芝截住他的话,“我怎么了?”徐仲九苦笑,“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怪?别憋在心里,除死无大事,你恨我们不要紧,别伤了自己。” 她的唇动了动,但没有声音,许久之后才是轻轻的一声“嗯”。 次日晚上,是季祖萌的生日。季家没有大宴宾客,只叫了沈凤书和徐仲九,再有两位客人,是仍然没回去的五少奶奶和均儿。席面摆在园子里,松松坐了两桌,大人一桌,略小些的孩子们在另一桌。 老太太当日茹素,没过来吃饭。沈凤书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因此提早告退。季太太和明芝直送他上了车才又回进来,里面孩子们坐不住,凑在一处玩掷棋子。灵芝年纪虽小,手眼配合却好,一手掷沙包,另一手把棋子挨个竖起来。均儿试了两次,不是把沙包丢得老远就是推倒棋子,手忙脚乱之后竟恼羞成怒,一脚踹翻桌子,“不好玩!不玩了!” 季家老四和老五对视一眼,灵芝却也在家横行惯的,立起眉毛怒道,“你玩不好就不让别人玩,太自私了。” 保姆上前劝道,“小小姐,不能没礼貌。时间不早,我们跟老爷太太说一声,回房该睡了。” 灵芝人虽小却已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