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了早饭出门吧。”宝生娘听见他不喊太太叫姐姐,悄然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宝生忍住痛,眉也不皱,不动声色继续说,“车子已经等在外头。”姐姐动了怜悯之心,他看得出,他不喜欢这个李阿冬。 到学校是另一种热闹,同学家境不同,有钱人家的女儿在这里读书无非是多个消遣的去处,颇多中途退学嫁人的。因此明芝请假多天不来,众人不以为异,只当她好事将近,完全没有想到竟出了这么一趟远门。倒是校长找明芝谈了一回心,怕她在压力之下随便嫁给顾国桓-顾家虽然有钱有势,毕竟不是正道。 校长早年就读体操学校,有感于“强身健种,繁荣我中华民族”的主张,靠做体育老师的薪水办了这所体专,十几年里从十数个学生发展到现在,算得自强自健的女子楷模。明芝老老实实接受了这番关心,答应若有困难就开口求助。 从校长那里出来已近放学时间,顾国桓和他那辆锃亮的雪佛兰等在门外,招来不少注目。明芝若无其事,收拾了书包-校长关心得真切,她也跟校长说真话。顾国桓的父亲是地方上的大流氓,他本人却不错,除了时常唧唧呱呱说八卦、花钱大手大脚了些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要论到凶恶,只怕自己是他的无数倍,明芝想着,坦坦然上了顾国桓的车。 顾国桓也是操劳一天。货轮没有空走回程的道理,这一天跟着管事学习其中门道,他作为大少爷累得腰酸背痛,不过晚上还有精神陪明芝去看场电影。 明芝婉拒了,也没留顾国桓吃饭。 家里有客。 宝生娘小心翼翼,“她说是您的老朋友,非要进来等。” 明芝看过去,客厅那头陆芹朝她一笑,遥遥问道,“下课了?” 好一个老朋友。明芝的视线从陆芹的红唇钻戒上滑过,停在后面墙上的一片空白上。那里徐仲九曾挂过一幅山水,取掉后显得格外空旷,但那正是她喜欢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 明芝唇角浮起一个笑。 来得好。 见明芝没赶客,娘姨上来换了道茶,又添两份时鲜水果。杏子澄黄,杨梅墨紫,俏生生的甚是好看。陆芹拿了颗杏子,慢条斯理地剥果皮,“你这里不错,收拾得很整齐。”她十指尖尖,姿势极其美观,把杏子送到明芝手边,“读了一天书,累了吧?” 明芝不动声色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还好。” 陆芹把杏子收回去,慢吞吞地握在手里啃,“也是,季家的人怎么会怕读书。” 明芝垂眼看着杯中的茶水。除了自说自话的顾国桓外,家里几乎没有外客,拿来待客的茶叶也是顾家送来的明前,芽尖细嫩,泡出来一汪碧清。她突然就没了耐心,不想再跟对方兜圈子,秀眉一扬直截了当问道,“什么事?” 陆芹心头一跳,拿手巾抹过手,识相地说了来意。她现在跟的男人刚死了老子,家里不服他拿了家产的大头,闹得不可开交,有心想请顾先生帮忙“说话”,“劝劝”闹得最凶的几个。然则顾先生岂是轻易能请动的,有道是请客容易送客难,只怕付不起请动之后的代价,所以陆芹想从明芝这里走顾国桓的路子。虽说顾国桓不理外务,但毕竟是顾家的独子,说话总有点份量。 “事成之后必有重酬。”陆芹加重语气。 好一个必有重酬,明芝笑了起来,拿什么去酬顾国桓?顾国桓短了吃还是少了穿,要在外头找钱? 她想了一想,“三十万,加一成股份。” “啊哟-”陆芹刚要坐地还价,被明芝的眼神吓住,讪讪地说,“一时之间没有三十万现金,最多拿得出二十万。” “那就二十万,股份要正式立契。”明芝也加重语气,“早完早歇。” 说定了价,陆芹匆匆告辞。 起身的一瞬,她纵是穿的松身旗袍,仍被明芝看出端倪:小腹微隆,分明已有四五个月身孕。 一时间明芝真不知作何感受。 陆芹避过明芝的目光,掠了掠发丝,“帮完这个忙,以后不来烦你。” 到晚饭时分,娘姨仍不见明芝下楼,不由得看向宝生。宝生娘会意,使个眼色给宝生,示意他去叫明芝。倒不是她们嘴馋或是怕饿,下午那个女客走后,明芝显然心情不好,关在房里已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个如今都在明芝手下吃饭,替主解忧也是应该做的。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开门声,明芝在楼梯口探了半身,“宝生,上来。” 宝生跳起来,三步两步赶紧上去。 陆芹说的时候明芝已经有了决断,她打算自己拿下这注生意;至于怎么拿,一时之间尚无具体方案,但也不急,反正陆芹也要回去和男人筹措相关事宜,总有个三五天的时间。 不过静心一想,明芝觉得此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