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正在处理后续,伸头过来看了看,“好着呢。” 明芝看着也觉得挺好,但不哭总归不对。她迟疑着问,“不是说……呱呱落地?” 医生便停下,把孩子抱起来轻拍几下。懒孩子勉强张开嘴啼两声,又被放回明芝旁边。明芝看了会,又急了,“这……是胎记吗?”女孩子家家,不说长得美,脸上有胎记就艰难了。 小东西腮帮上有块指甲大小的红印,医生伸指一抹,没了,轻描淡写,“血渍。”他是梅城名医,亲自接生的活却很少,但眼下这种情形他不帮明芝谁会帮?天早变了,不是从前的世道。他们没跟他说他们的打算,可也没特别避着他,猜也猜得到,不想替日本人做事就得跑。 “几点了?”明芝突然又想起得帮孩子记着生辰时刻。 医生看了眼钟,“卯时。”明芝用指头轻轻戳了下小东西的脸,“算你会挑时间。”没坏大家的事。 小东西努力抬了几下眼皮,最后勉强打开条缝,数秒不到又合上了。她朝左、朝右呶嘴,没得到想要的,猛地张大嘴哭了起来,把明芝吓了一跳。 这孩子,说哭就哭,嘴张得快比脸大。 医生忍着笑,给婴儿唇上抹了一点水。小东西抿抿嘴,发现不是自个要的,哭得摇头甩胳膊。明芝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把孩子揽到怀里。她这会肚子是丝毫不疼了,心道难怪人家说养孩子是十月病,生下来就好。 “抹点大黄去胎毒。”医生不慌不忙,“可以给她喂奶了,我去让做爸爸的进来。” 孩子是生下来了,明芝还没有荣升为小东西粮食储备的觉悟。不过在所受过的中式或西式教育中,都有哺乳的明确概念,所以不用再讲,她也明白过来,孩子这是饿了。但要当着徐仲九的面给孩子喂奶,明芝莫名觉出羞涩。她绷着一张脸,“不用,一会我叫你们。” 天没全亮,只透着曙光,明芝听到外头压着的话语声和笑声。 一刻钟后,徐仲九拎着食盒,试试探探进了房。房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床上只有小东西,明芝已经起来,衣着整齐坐在梳妆台前。 “你……不要你的腰了!”徐仲九听人说过,产妇得躺,不然落下月子病,以后动不动腰酸背痛。明芝并不理会,“有什么吃的?”徐仲九把食盒放在桌上,端出一大碗鸡汤,里面下了把碧绿的小青菜,还有一碗红糖鸡蛋,是标准的产妇伙食。 明芝眼皮干巴巴地发涩,连张嘴都觉得累。她也不是很饿,可不知哪来的精神气,支撑着吃掉鸡蛋和青菜,汤却没喝。怕奶水来得太急太多,路上不好走。 一顿饱餐后,她看向床那边的父女俩。 徐仲九不敢抱那团软乎乎的小东西,弯着腰凑在床边有滋有味地打量她。刚出生的小婴儿,稍稍尝了点母乳就饱了,闭着眼鼓着小嘴。 “我说,她怎么像在运气?”徐仲九疑惑地问,难道女儿天生是个练家子,出生就懂得憋劲?明芝是见过灵芝小时候样子的,忍住笑打开蜡烛包解开尿布。徐仲九见到“黄金万两”,不由倒退三步,随即回过神,这会可是该他干活的时候,赶紧凑温水拿毛巾。 等把小东西洗得干干净净,又学西洋做法喷上一层爽身粉弄得香喷喷的,徐仲九把女儿抱在怀里认真端详,得出和医生同样的结论,“长得像我,瞧这眉毛鼻子嘴巴。”他抬头对明芝微微笑,“辛苦你了。” 话声未歇,怀中的小东西挥动的手,无意中碰到徐仲九的胳膊,这一碰就是抱住不放。他声音立马变了,平白抬高八度透着喜气,“她认得我!她认得我的声音。”隔着肚皮,他跟女儿说过的话可多了。 明芝又好气又好笑,“小声点,别吓着孩子。”她这会吃饱了,空落落的异样感也没了,在房里来回走了两圈,对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没了肚子里的负累,什么不能干? “宝生呢?”她问。 徐仲九小心翼翼握住女儿的小手。太小了,薄薄的,但连指甲都有,“安排去了。” 明芝把计划在心里又过一遍。突然觉出腰里发软,腿上也没力气,她并不吭声,靠床半躺下,“我睡一会。”夏时天亮得早,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