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扫了一眼台阶下文武诸臣,笑道:“为何不见相爱卿?” 相太师与李至悄悄对视了一眼,双双低下头。 李长赢道:“启禀父皇,儿臣方才来时碰见卓相,他言在内阁落下重要东西......一会儿就来。” “哦?”明德帝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相爱卿平时可不是丢三落四的人。” 李长赢回列,李至跨出一步,站出身:“启禀父皇,儿臣有本奏。” “嗯?”明德帝喝了一口茶,点头:“至儿有话说来。” “儿臣前些日子无意间得了个重要账目,儿臣惭愧,上书账目却是看不懂,经大理寺卿荣大人分辨......” 李至说着悄悄瞥了一眼李长赢,嘴角扬起:“那东西太过大逆不道,儿臣不敢欺瞒,特意在今日朝会禀报父皇!” 明德帝起了好奇:“取来朕瞧瞧。” 内侍取走李至手中账目,那橙黄的封皮让在场零星几人微微挑眉。 两仪殿中极静,只有明德帝翻阅沙沙的动静,底下的人呼吸都慢慢变缓,生怕引来明德帝瞩目。 “砰!” 账本被重重摔在桌上,两排人刷刷一跪:“圣人息怒!” “至儿。”明德帝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东西你是哪里得来的?” 上书条目桩桩件件触目惊心,除了有大额银两出入,还有朝廷每年拨给盐铁的数目,盐铁一事,关乎江山社稷,每年收支数目巨大繁多,明德帝虽日理万机却也记得几条,登时心凉了一片。 这代表什么,他心里十分有数。 李至额头叩在地上:“儿臣十年前于清泉县令柳生有恩,此乃其妻大义灭亲,冒死将证据盗出,告到儿臣处的。” “柳生之妻又是谁?”明德帝沉声问。 “乃辅国公新夫人——何氏。” 许多人倒抽一口冷气! 半年前,辅国公连士良再娶新妻的趣闻还流传在长安城中,朝臣大多有所耳闻。 明德帝说:“传他。” 连士良不过散秩,从未参加过年前的大朝会,他被明德帝匆匆唤过来,临近门还紧张地扶了扶头上银冠。 “叩见吾皇万岁!” 明德帝指腹抚过橙黄的封皮:“连爱卿,大皇子说从你府上得一账目,上面记的是大逆不道的账目,你可知情?” 连士良额头滑落冷汗:“回圣人,是什么账目?臣不知情啊!” 李至料到他会矢口否认,高声道:“一面之词可信不得,请父皇允许何氏上殿对峙!” 李长赢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出声。 何莲早从皇后宫中出来被李至接到身旁,她提着裙子跨过两仪殿的门,一路疾步到殿前,跪下回礼:“妾身何氏,叩见吾皇万岁!” 李至说:“连夫人,将话向父皇说明白吧!” 何莲心中紧张极了,但想到远在清泉的善哥儿的未来,稳了稳心神:“启禀圣人,妾身嫁入辅国公府后执掌中馈,便时常觉得府中账目有异——直到两月前偶然撞见国公爷面见江阴来客,这才发现这本秘密账目,妾身虽是后院愚笨妇人,也知勋贵同皇女私交过多是大逆不道——故而、故而秘密盗取了账目!” 辅国公面见江阴来客? 江阴是大公主李长赢的封邑啊! 吏部尚书裴明与左相对视了一眼,双双将脑袋压得更低。 “得那账目后,妾身日夜不能寐,想起亡夫曾言‘大皇子乃清正之人’,这才冒险将东西交给他......” 在场的都知道这话里可信的成分不多,高位者哪个没几个心腹,何莲一番话是在粉饰太平罢了。 李至接过话:“儿臣是个愚笨的,接了大证据却看不懂,这才斗胆请了大理寺卿荣大人来瞧。” 明德帝并未开口,让李至心里有些惴惴,说:“父皇可要传荣大人回话?他就在门外。” “宣。” 荣昌盛得了宣召,疾步进殿:“叩见吾皇!” 明德帝说:“荣爱卿,说说这账目。” 既然与李至是一家人,荣昌盛也就捡了有利于李至的东西说:“回圣人,臣以为,这账目乃是私盐私铁账目,上头不仅记录了贩卖往来,还有几户银两流出的去向,臣私下查了查......全是江阴的人,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一户,是直指安南府大都护,沈束河将军的!” 沈束河与连士良是大舅子和妹夫的关系,殿上又回到鸦雀无声的状态。 “砰!”的一声,茶盏炸响在九龙玉阶下,太子李圣跪在最前面,登时吓得一缩! “长赢,解释。” 明德帝没有问她怎么回事,却直接要她解释,想也知道信了大半。 李长赢出列跪下:“父皇明鉴。” 李至怕再拖要将相衍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