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佩瑶低声应好。 等挂了电话,宋妈已经开始摆饭。 一顿饭,杨佩瑶如坐针毡,就感觉杨致重跟杨承灏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害得她不敢伸手够别处的菜,只能扒拉面前的两盘。 杨致重先吃完,放下筷子上了楼,杨佩瑶这才长舒口气,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碗里。 太太将那盘肉挪到她面前,嗔道:“还以为你吃了豹子胆,什么事情都敢干,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又招呼四姨太,“天热,你少吃肉,多吃鱼,吃鱼脑子聪明。” 吃完饭,杨佩瑶马上躲回自己房间。 杨承灏跟着去找她,神情颇为古怪地问:“过年时,你跟你嫂子说过,那个人就是顾会长?” 杨佩瑶羞红着脸点点头。 “这就是了,”杨承灏了然,“难怪他今天紧跟着出谋划策,原来在打你的主意,往常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说话的人。” 他以前因为军需之事,没少跟商会打交道,哪次不是磨破了嘴皮,换不到半句痛快话? 否则,他也不会主动请缨去龙泉剿匪。 杨佩瑶忙问:“爹没发火吧?” 杨承灏唇角撇出一丝笑,“爹高兴还来不及,要是搁平常早就唱开戏了,今儿这么多人盯着,心里高兴也得做出个恼怒的样子。” 看到杨佩瑶掩藏不住的急切,索性竹筒倒豆子,把谈话结果告诉她,“顾会长说扩军两万,听着有面子,但是经不起推敲。首先没有兵源,杭城先后征过好几次兵,最多凑够三五千人就不错,即便能征到,军饷从哪里来,两万士兵一年花费不在少数。国民政府年年亏空,去年的军费还欠着一大半。” 政府亏欠军需是事实,否则杨致重上次不会因为五万块大洋美滋滋地唱起《定军山》。 “顾会长说,兵在精不在多,只要把装备提上去,一个兵可以当十个用,他会资助五万块军费给爹购置新式枪炮。” “啊?”杨佩瑶低呼。 张口就是五万! 他自己还背着一屁股债,光是那十三万美元的贷款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为了她,又拿出这么多。 杨佩瑶抿下唇,又问:“那个苏院长怎么办,他白跑一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承灏笑着解释,“苏院长刚在申城下车,大总统发急电召回去,还没来得及到杭城,至于后事怎么办,那得问何主编。他家公子闹出那么大风波,他应该给咱们一个交代才是。对了,苏公子住院了。” 杨佩瑶又是一惊。 杨承灏道:“李小姐的家人实在是强悍,拳打脚踢专往那个……要害的地方踹,爹怕闹出人命,朝天打了一匣子弹,这才把人救出来……顾会长帮忙送到医院,垫了医药费,苏公子性命无忧,胳膊腿儿都好好的,只是点皮外伤,就恐怕……” 当着杨佩瑶的面儿实在不好说出口,含含混混地过去了。 杨佩瑶一颗心总算定下来,可又替顾息澜的债务发愁,忙把搁置了好几天的服装图纸找出来,写写画画好一阵子,直到十点半才歇息。 一夜安睡,第二天吃完早饭,吞吞吐吐地告诉太太,“娘,我想去趟书店。” 太太神情淡淡的,“顾会长多大岁数了?” 杨佩瑶低声道:“去年腊月满二十六。” 太太“嗯”一声,算是答应了。 杨佩瑶飞快地上楼换衣裳。 她穿了件蓝白两色拼接t恤,肩膀处特意挖空,露一小片圆润的肩头,搭配阴丹士林蓝短裙。 墨发梳成半丸子头,又特意往脸上扑了点脂粉。 背上书包下楼,对太太道:“娘,我去了啊。” 太太抬眸打量着她。 面色红润,目光明亮,眸子里透着热切与期待,较之昨天的沉闷阴郁,简直像换了个人。 不由叹口气,点点头,“去吧,早去早回,别整天不着家。” 杨承灏闻言,站起身,“我送你。” “不要了,”杨佩瑶拒绝,“就到宝业书店,很近的。” 杨承灏很坚持,“走路也得十分钟,别晒黑了。”不由分说,揽过她肩头往外走。 杨佩瑶无语。 她要去谈恋爱,有无数的话想问顾息澜,带个哥哥有什么意思。 可又没办法阻止他,只好无奈地上了车。 不过三两分钟,便来到书店门口。 顾息澜站在车旁等着,穿白色衬衫,藏青色裤子,衬衫下摆束在腰带里,更显得身材挺拔颀长,仿若草原上的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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