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承知便回了,确实如薛氏所料,秦承知进了门不等发问便道:“不是什么大事,有位京中来的贵人带着几个随从奉皇命去西边办事后要回京,昨日路过宁州歇在了驿馆。只是那位贵人途中受了点伤,硬撑着骑马到了宁州,结果伤势加重,再颠簸不得,便请隋知州弄艘船来。隋知州知道今日阿妹回洛阳,想偷懒让阿妹的船捎上一程。” 谢夫人道:“我们是无碍的,只是怕那位贵人嫌弃。” 秦承知摆摆手:“那一行人均是男子,我本也是怕会有不便。但隋知州已经说了,他们不讲究,而且他已经与那行人说好了才告知我的,我也无法拒绝。那船是两层,你们一行待在下层,让他们住二层,他们自己备了干粮,交代府中下人莫要上去打扰便是。且回洛阳是顺流,只要一日夜即到,明日一早他们便下船离去,不会有任何交集。” 30.第三十章 秦承知出手阔绰, 租的这艘船船身宽阔, 底层有六间房,谢瑶带着卢氏一间,谢夫人同锦娘一间,其他婆子小厮自行分配。 谢府一行上船不久,岸上便又起了马蹄和车轮滚动声。听到动静,谢瑶轻挑窗帘露出一条缝, 看到码头又来了一行四个皂衣男子, 腰间均别有短刀。面色略黑的一个男子驾车, 其余三人骑马,车内应还有人。 果然,黑脸男将车驾到岸边之后勒马钻入马车, 其余三人翻身下马上前,随后黑脸男从车内背出一人,但那人的脸并未朝向船舱方向,谢瑶只能看到一个侧身。那人静静伏在黑脸男背后, 一动不动, 看样子伤得不轻, 否则宁州距离京城快马也不过两三日路程, 不会到此处才向官府求援。 谢瑶看了几眼后,本准备放下窗帘,可余光瞥到黑脸男稳稳当当地从车辕上跳下,脚下丝毫不打趔趄时,她手上动作一顿,心中生出几分怪异。 其余三人围着前面两人,隐隐呈保护之态,一言不发,快步登船,船身几乎没有晃动,接着,谢瑶就听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登上二层,最后在她的头顶聚集走动,看样子受伤那人是住了上面这间房。 卢氏也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船板一眼。谢瑶也抬头看了一眼,问卢氏:“奶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卢氏一面茫然,“娘子所指是何事?” 谢瑶想了想,未将心中猜测对她说出。而且以卢氏的性格,若问了,不但得不到答案,恐怕还要再添点麻烦。 正想着,卢氏突然小声说:“距离这么近,我们说话他们可会听到?” 谢瑶放下窗帘,随口道:“听到了又能怎样,我们又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话虽然这么,但想着方才那几人的动作,她心中不由揣测,卢氏这样小的音调说话,只怕那几人也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方才那个黑脸男背着一人跳车,腿下竟然稳如磐石,丝毫不打颤。这船虽说安稳,但寻常人即便只一人登船,动静幅度虽小,也能感觉出船身颤动。可这几人同时上船,船身竟然纹丝不动,若非上楼梯时有一人脚步略沉,她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 来宁州时她们住在上层,上下楼梯的动静之大,可与这五人完全不同。这位贵人奉皇命去西边办事,护送之人竟然是这样的好手,她可不曾听说大周十六卫中哪一卫能随随便便拿出这样的内功高手来。 如此看来,或者是此人身份确实尊贵非常,或者,便是他们此行所办之事干系重大。 原本舅父说的不让上去打扰只是互相之间的礼貌,如今想来,这群人当真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船行一日,因事先已经叮嘱过,无人去二层叨扰。 谢瑶在船中憋闷,午饭后在甲板上转了两圈。不久,觉察到身后异样,不由抬头往二层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看不打紧,早上背人那个黑脸男子正在二楼靠甲板那间房的窗前,她的眼神扫上去时正好与此人相撞,那一瞬,她只觉得身上汗毛竖起,立时打了一个激灵。 她急忙收回视线,喘了口气,但心头那股冷意仍旧未褪,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憋闷不憋闷,急急回到房内,闭门不出,晚饭还是让卢氏给端进屋子的。 饭后,她趴在窗前榻上,将窗帘挑起一道缝往外看。天色已晚,繁星初上,一弯明月斜斜挂在半空。如今他们的船已经出了渭水口进了黄河,河面浩浩荡荡,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两岸山脉的黑色轮廓连绵起伏。 远处渔舟点点,船内烛光昏黄,却显得分外温馨。如今她只盼着睡意赶紧到来,一觉醒来便到洛阳,赶紧将这几个瘟神送走。 卢氏收拾桌案上的残羹剩饭,见她趴在窗前发呆,便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