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合就陷入了黑甜乡。可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变回了十岁的小娃娃,在地里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沈爸的后面。一条条的垄已经被沈爸给刨开,露出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芋头,隐隐约约的埋在地里。沈塘就在后面,伸着白白嫩嫩有点儿肉的手在土里头刨着芋头,挖着挖着,他忽然看到一只浑身长着黑色浓密毛发的毛毛虫,从他手里头的芋头表皮爬过,顿时脸上脖子上耳朵上都渗出了一种轻轻的瘙痒感,他吓得嘴唇一抖,面色发白,下意识就将手里头的东西扔了,尖叫了起来! “啊——” 沈塘满头是汗的从竹椅上坐起来,好像真的有虫子爬到脸上一样,两手抱着头挠起来,直挠的满脸通红,手却突然被人攥住。 “别抓了!都要破皮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沈塘一下子停下了挣扎。 他皮肤本来就偏白,刚才又用力挠自己,现在脸上的皮肤就是一道一道的红色抓痕,凌乱的夹杂在一起,额头又布满了细细的汗,看起来非常狼狈。 沈塘膛目:“你怎么来了?” 来人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来?” 沈塘摇了摇头,又想伸手去挠,再次被人阻拦下来。 邵晏之说:“别挠了,刚才你睡着,我逗你来着。”说着摊开手掌,在他的掌心里头躺着一根黑色的线条,是刚刚他从沈塘开线的衣服下摆扯下来的。 “如果我知道你反应这么大……”邵晏之有点为难地停顿了一下,“——总之对不起吧。”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沈塘安抚地朝着邵晏之笑,可瞳孔深处仍旧带了些勉强,“小时候下地,被虫爬过,一直有点阴影。” “虫,什么虫?” “毛毛虫。” 说到这个词,沈塘咽了口口水,又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他还小,贪玩的很,就喜欢在外头乱跑,在天地抓抓虫,水里摸摸雨下,上树摘果子,没想到有天不懂事,不知道毛毛虫是玩不得了,回家就浑身发痒,挠破了皮还止不住。急的沈妈妈忍不住哭了,才知道问题所在,那是沈爸第一次打他,在他病好了以后,把他抽的哇哇直哭,保证再也不乱玩了。 “这你也敢乱玩!” 沈塘刚说完,邵晏之一声呵斥把他拉回了现实。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小声辩解,可惜没用。正好鼻子闻到热腾腾的芋香,骨碌爬起床,蹭的就跑到厨房,赶紧心虚地揭开了话题。 他把锅盖掀起,里头香芋被蒸的熟烂,筷子一戳就是一个洞,沈塘不多加思索就伸手去拿,结果手指猛地一烫,差点没把碗给扔出锅外,幸好邵晏之紧随其后,眼尖手快扶住了碗沿,手腕使劲儿把瓷碗从沈塘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台面上。 “要不是我跟着,你又要把它摔了。” 沈塘“咳”地清了下嗓子,想起了有一次没注意把碗给摔出去,结果稀巴烂的事,那次邵晏之正好也在场,把他好一顿嘲笑,顿时脸有点热,他假装不在意,底气不足地说:“那什么,智者千虑,还终有一失呢,何况我这种小老百姓!” 邵晏之“哦”了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能听出里头无尽的内涵,沈塘泪奔,赶紧用抹布捂了端到明亮的大厅里去。 “帮我拿个大铁锅出……” 沈塘忙着给热乎乎的芋头加糖,说了一半没听到后面动静,回头正好看到邵晏之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了他的摄像机,他心里一喜,连手头上的事儿都顾不上了,三步并作了两步走,跨到了邵晏之跟前,期待地说:“这是我的机子吗?” 看到邵晏之摇头,沈塘表情一苦。 接着听到邵晏之高深莫测地说:“暂时还不是。” “哦哦哦那很快就是我了咯,等我做完你教教我怎么用!”人逢喜事精神爽,沈塘本来睡一半被迫醒来,人还有点恹恹地,现在一下子兴奋起来,动作利索了不少,刚一扭头,就看到邵晏之举着摄像机,在调着角度。 “你要机子不就拍这个吗,正好有,我帮你吧。” “哇,你这么自觉啊,那来吧!” 说着沈塘往揉面的铁盆里倒入掺了白糖和油的芋片,捣烂了以后又倒了点糯米粉,搓成了软硬合适的粉团。加油是为了让芋球香软,达到入口即化的地步,加糖当然是要让它更加的甜蜜了。 等沈塘将芋团揉成了一个个小团子,沾了水后往沥干了水的糯米里一滚,就是个白白胖胖的香芋糯米球。 沈塘把它们端端正正的放在大铁盘子里,包上了一层保鲜膜,免得水汽进入到香芋球里变得过于湿润,再放到带着小孔的铁隔断里,再蒸三四十分钟,热气腾腾的香芋糯米球就出锅了,当薄薄的塑料膜被掀开,猛地涌出来一股浓烈的芋头香甜味,里头又夹杂着清香的糯米味道,光是闻着就分外的可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