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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

    “可这棚户区明明就在平康里内,几十个捕吏就能荡平,官府怎么能容忍一个略人贩子在此逍遥?这明明违背了大唐律令啊!”

    “你自己琢磨吧,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你的第二课。”张小敬回答。

    姚汝能不服气地咬了咬嘴唇,认为这个回答避实就虚。他忽然想到,张小敬在长安城当了九年不良帅的人,身上的隐秘之事只怕山多。葛老说欠他人情,难道他们之前就有过勾结?

    这么说来,张小敬的手脚,一定不怎么干净,说不定正是因为这种事才进了死牢。想到这里,姚汝能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一步,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重职责。

    没过多久,葛老传回了消息。这块木牌是一曲赵团儿家颁的,龙波半年前开始逛这里,一旬来一次,每次都找一个叫瞳儿的姑娘。他虽然出手不阔绰,但也从不拖欠缠资。

    “遛马还是留沐?”张小敬问。这是平康里的行话,遛马谓之携妓外游,留沐谓之留宿过夜。

    “偶尔沐香,遛马的时候多。”

    张小敬眼神闪动。怀远坊距离这里甚远,且周围邻居以虔诚祆教信众居多,龙波不可能把瞳儿带回去——就是说,他另外还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瞳儿现在哪里?”

    “小妮子春心荡漾,一天前跟一个举子私奔了。”

    张小敬微微一笑:“葛老手里,岂有空飞之雀?”听到这句话,葛老那张黑面孔上的褶皱一阵舒展,肥厚的嘴唇咧开,露出白牙,似是一排人骨横卧夜中。

    他勾了勾手指,说随我来。

    葛老裹紧大裘,带着他们走进迷宫一样的棚屋。棚屋的顶上铺着厚薄不均的茅草,行走其间,透射下来的阳光忽明忽暗,让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迷离。在通道两侧,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隔间,有的木门紧锁,有的完全敞开,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稻草腐味。里面人影绰绰,悄无声息,有如行尸走肉一般。

    姚汝能走着走着,忽然一个骷髅手从黑暗中伸过来,吓得他叫了一声。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枯瘦如柴的女子趴在门前。葛老发出低叱,那女子赶紧缩回手去。

    葛老脚步不停,声音冷冷在这一片鬼魅之间响起:“外人都道平康里是个天上销魂处,个个都是仙女神姝,却不知这背后多少污秽。得了淋疮的姑娘、毁了容的凤魁、生来畸残的娃娃……无处可去,无人收容,全都如污水一样流聚到了此处,坐等转生。老奴坏事做尽,从不怕下什么无间地狱——嘿,已然身在其中羯磨,早不觉新鲜了。”

    姚汝能听得触目惊心,没料到平康里的暗处,居然如此肮脏龌龊。他侧过头去,看到张小敬面不改色,显然早就知道了。

    他们最终抵达一处阴暗柴房。打开门,里面吊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满面血污,神情萎靡。女一身鹅黄襦裙已破碎不堪,露出堪比象牙白的肌肤。男的细皮嫩肉,是个文弱的书生模样,垂着头,似已昏迷。一个五官歪斜的畸形侏儒站在一旁,手持皮鞭。

    张小敬正要上前,葛老却伸手拦住,把他们带到隔壁屋子里去:“张老弟,你的人情只到这里为止了。”他的意思很明白,我告诉你这女人在哪儿,人情还完了。接下来要用这女人做什么,就得另外算了。

    张小敬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葛老嗤笑:“将死之人的人情,成色不足。换一样吧。”姚汝能急忙插口道:“靖安司可以支付你足够的酬劳。”葛老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像是在看一个滑稽的俳优。

    姚汝能心急如焚,哪能在这里被一个老昆仑奴耽搁。他抽出佩刀,大声道:“阻碍靖安司办案,信不信一个时辰之内荡平你这棚屋!”

    葛老耸耸肩,他一生听过的威胁,只怕比这个小家伙讲过的话还多。张小敬拍拍姚汝能的肩膀,让他退后,然后看向葛老:“你想要什么?”葛老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思考能从这死囚犯身上榨出什么。他忽然展颜一笑,黝黑的褶皱一阵颤动,伸出两个指头:“两个。”

    张小敬的两条短眉倏然扭结,犹豫再三,回以一根手指。葛老沉思片刻,笑道:“就这么办吧。”张小敬脸色不太好看,可还是点了点头。

    姚汝能有点糊涂,他们两个打哑谜似的,到底什么意思?

    葛老拱手说容我告退片刻,然后消失在晦暗之中。张小敬站在原地,斜靠在柱子旁,手指掸着眼窝里的灰。顶棚透下的微弱光线,给他勾勒出一个灰暗的侧影轮廓。

    “张都尉,你跟他谈的是什么条件?”

    “刚才我答应他,会告诉他一个官府暗桩的名字。”张小敬淡淡回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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