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矫健的身手完全不似老人。 他正要追出去,忽然耳边又响起尖叫声,这次是来自书肆正门外头,是檀棋! 张小敬只得先放弃这边,转身朝门外飞跑而去。一出门,外头已经亮起了七八盏灯笼,十来个铁匠和车夫模样的人,正面色不善地围着檀棋。他们看到张小敬跑了出来,纷纷亮出砧锤和铁棍。 “火师呢?”为首一人怒喝道。 这些人也是守捉郎,负责火点的护卫,平时隐藏在书肆左右的车马行与铁匠铺,轻易不会现身。刚才听见那一声惨叫,他们这才出来。 张小敬脸色“唰”地变了。原来那一声惨叫,并不是真正的惨叫,而是老头故意学火师的声音发出来的,为的是让那些护卫听见。这个老东西,心思之深沉,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只是短短的一次交锋,设下了多少圈套。 现在被这些护卫一围,张小敬根本没办法去追击。几个护卫推开张小敬冲进屋子,很快他们又退了出来,杀意腾腾。 他们刚才都听到了那一声重重的捶墙声,显然是来客与火师起了龃龉。很快传来火师的惨叫,紧接着这人浑身是血地跑出来。现在屋子里的火师尸体已经被发现,而且在屋内翻倒的几案旁边,还捡到了属于这个男人的手弩。 事实再明白不过了。 “守捉郎,守捉郎,恩必报,债必偿。”一个队正模样的人念着口号,把铁匠锤抡起来。这里有十几个人,又已经把窄巷子堵死,张小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绝不是对手。 檀棋气愤地开口道:“火师不是我们杀的。”护卫们冷笑着,根本不相信这虚弱的辩白。张小敬一举铜腰牌,喝道:“我是靖安司都尉张小敬,是由刘十七带过来找火师问话的,我绝没动手,凶手另有其人。” 队正眉头一皱,若是朝廷办差的人,还真不好处置。他示意手下暂缓动手:“你说刘十七?他人呢?” “应该马上就到。” 队正道:“好,就等他来,再来定你的生死。”他一下一下抛着手里的铁锤,肌肉上的青筋绽出,眼中的杀气不减。 远远地,一个黑影几下跳跃,便离开了平康坊的范围。 听到吉温的宣布,姚汝能呆立在原地,化为一尊石像。 绑架王韫秀?勾结外敌袭击靖安司? 把这两个罪名栽到张小敬头上,姚汝能觉得荒唐无比。可是在新任靖安司主官眼中,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推测。 在世人眼里,犯人都是最不可信的恶鬼。就像吉温刚才说的,一个杀死上司的死囚犯,凭什么不会犯第二次——别说吉温,当初李泌刚提拔张小敬时,姚汝能自己都心存偏见,认为这人一定别有所图。 这次可不像上次。上次是崔器自作主张,强行拘押张小敬,根本没有任何罪名,所以在右骁卫的文书里,连名字都不敢提。但这一次对张小敬的公开指控,性质完全不同,他在京城将再无容身之处。 不行,我必须得跟吉司丞去说明白! 姚汝能推开身边的同僚,冲到慈悲寺前。吉温正在跟几位幸存的主事讲话,分配工作。姚汝能不顾礼节,强行打断:“吉副端,您犯了一个错误!” “嗯?” “吉……吉司丞……”姚汝能百般不情愿地改成了称呼。 “讲。”吉温这才让他开口。 “在下是靖安司捕吏姚汝能,一直跟随张都尉查案。他搜寻王家小姐、阻止突厥狼卫,都是众目睽睽的功劳,怎么可能与之勾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吉温捋了捋髯,温和地笑道:“姚家阿郎,我适才也有这个疑问。不过李司丞曾经说过,突厥狼卫只是枚棋子,背后另有推手。张小敬剪除突厥狼卫,恐怕也是他们用的障眼法。” 他把李泌推出来,姚汝能一时竟无法反驳。吉温忽然一拍手,恍然道:“我刚刚听说,在昌明坊找到一个叫闻染的姑娘,还是你找到的,对吗?” “是。”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