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站起身,拿着电话去窗户边,手搭着窗沿,说:“还行,挺好。你怎么样啊?” 他们打了个短短几分钟的电话。 相互寒暄,彼此问候,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他们像一对熟稔的老朋友。 秦放问他:“你换号了?” 对方说:“没,手机坏了。” 秦放点了根烟,打火机“喀”的一声,秦放垂着眼看着那点亮光。 电话里人沉默了片刻,说:“嗓子有点哑,少抽烟。” 秦放还是笑,说:“数据没做完,止困。” 一个陌生的号码,几句带着温度的问候,使一个普通的夜晚最终带了点温情。 互相道了晚安,没人主动挂断。 好几秒过去,电话里仍然持续着彼此的呼吸声。 秦放失笑:“那我挂吧。” 对方说“嗯”。 秦放说:“加油啊。” 对方说:“好。” 华桐游戏语音里的小女友软软地问着:“放哥跟谁在聊电话呀?” 华桐说:“咱不问。” 小女友说:“他是不是背着你谈女朋友啦?” 小姑娘认识得晚,秦放以前的事她还不知道,经常会开华桐和秦放的玩笑。 秦放听见了,笑着扬声说:“没有,你磕的cp暂时还没有be。” 小姑娘在电话里哈哈哈地笑,说:“玩完这把不玩啦,你俩睡吧。” 华桐说:“跟放哥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小姑娘立刻说,“放哥生日快乐!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吧!” 秦放坐回电脑前接着整理数据,笑着说:“谢谢,我请你们。” 秦放一根烟抽完,在烟缸里掐灭。 眼前烟还没散尽,被他一口气吹散了。 散了个干净,但飘飘绕绕的,倒是很温柔。 第66章 又是冬天, 又是年前。 过年之前秦放总要来看看他爷, 跟他爷说说话。这规矩从来没变过。 “今年冬天怎么这么暖, 我快没过冬的气氛了。”秦放往手上呵着气,搓了搓手。 秦放从兜里掏出小毛巾,老规矩, 先擦擦碑。 “今年路面都结不上冰,晚上下雪早上就化了,前几天几个师哥从南方过来, 说来看雪的, 我开车带着转了一圈,愣是没看着, 路边干脆没雪,太没排面了。”秦放边说边笑, 拿着毛巾的手被风吹得通红。 “都说暖冬容易得病,还真是。我今年都感冒三回了, 一年没感过冒,都攒这儿了。”秦放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说话有很重的鼻音, 鼻子好几天都堵着不通气, 晚上睡前憋得脑仁疼。 这个冬天相比以往来说确实太暖了,暖得不真实。冷惯了的人其实并不适应暖冬,每年冬天嚷嚷着冷,可一旦温度高了却一个个又觉得不对劲。 今年没怎么下过雪,供暖之后空气脏得厉害, 一抬头总是灰腾腾的,到了晚上甚至有些呛鼻子。这种状态下不可能不生病,流感一茬又一茬,因为肺炎住院的有好多。 这个冬天不好过。秦放偶尔会想起曾经在这边生活了四年的那几个南方人,尤其是司涂,如果是今年在这儿的话他得咳一冬天。 秦放上个月还和他在微信上聊了几句,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司涂给他发了语音,说还不错。司涂还问他过年怎么过,要不要过去。秦放说不了,今年不远走了,在家陪陪他弟。 司涂让他有空过去玩。 擦完碑秦放站那儿跟他爷聊了挺久,都是他单方面说。后来站得有点累了,就蹲在碑前跟他爷说话,时不时搓搓耳朵摸摸鼻尖。暖冬那是跟平时比的,真这么在室外待着不可能不冷。秦放耳朵都冻硬了。 这两年都是他一个人来的,华桐奶奶去世之后秦放就没再让华桐陪他来过了,触景伤情,没有亲人去世过的时候去墓地是一个心情,有过之后那就是另一种滋味儿了。所以也就没人再陪他来。 “今年不打算去哪儿了,今年有点懒。”秦放笑了笑说,“过两天我再来找你聊,最近特别想你,都说小孩儿记忆不深,但你都走了十多年了,我怎么越记越深。” 秦放走之前手揣在兜里,吸了吸鼻子说:“走了啊,太冷了。” 秦放从墓园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打了一路的喷嚏,一个接一个的。 他突然想起曾经在这条路上有人也这么打过喷嚏,鼻子红得惨兮兮的,打喷嚏打烦了还有点皱着眉,带着点无奈。秦放当时心里又酸又软,涨乎乎的。 那人鼻子过敏还是陪他来看爷爷,进了墓园就摘了口罩,让他戴上,他又很固执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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