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们冻着,明儿路上就会加你一条鬼!” 这时忽然前头闪过一小团黑影子,像足了鬼故事里的赶路小鬼儿,俩小太监怕得哼哼唧唧,连曹公公也心头发虚,几人赶紧脚底抹油地往方艾宫快走。 弘凌在方艾宫住了两日,吃青菜冷饭,睡从前的老旧棉被,任瓦上大雪飒飒也不点火炭,他身体壮硕无碍,可苦了随行而来的两位娇滴滴的美人,都冻得支持不住了,却又暗自较劲谁也不舍离开——东宫姬妾稀薄,谁能先站稳根基那就胜一筹。 今夜的方艾宫有了火炭,温暖如春。 弘凌躺在床榻上,却仍不觉温暖。一个人心若冷透了,就怎么也捂不暖了。尽管身侧躺着人,门外守着人,他却依然觉得死寂。 辗转无眠,弘凌从榻上起身,冷冷瞥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孝经》,不觉皱了皱眉,而后披上黑羽锦缎蛟龙纹大氅,推开寝殿大门出去。 看夜的小太监太累在打盹儿,未察觉太子出门。 方艾宫屋瓦破陋,墙垣时有裂缝,蛛网挂在墙角随着寒风、雪花摇曳。 弘凌立在院中雪地,冷眼这座在他身上烙下“卑贱”、“毒妇之子”烙印的冷宫,哪怕现在满室温暖,冷宫,依然是冷宫。 冷的,是情。 冷冷一勾唇,弘凌敛去心头万般思绪。“家”这个东西,他从未拥有,以后,也不需要有! 忽然花坛的雪松后有哼唧声,弘凌拂袖扫起一团白雪、飞击过去。“谁?!” “嗷呜!” 是个小娃娃吃痛的声音,然后弘凌借着不远处宫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见雪松后走出来个只到他膝盖上面一点的团子,哦不,孩子。 小娃娃捂着额头的青包,红通通地眼睛、委屈又生气地盯他:“你又是谁!” 弘凌抽了抽眉头,回宫大半月,人人见他都怕,还头一回有人敢这么语气质问他是谁。弘凌正思量,忽见那团子凶煞煞地迅速滚过来,短短的小胳膊举着把匕首对着他威胁—— “不许叫人来!”团子四顾见没人,挥着匕首更凶了,“说!‘太子殿下’在哪里,不然我……我!” 小黎凶神恶煞地比划着小匕首,可看了“敌我差距”,忽然又没了底气,最后心虚地架在自己脖子上:“我就死在这里!” 孩子扬着圆脸蛋儿,一双眼睛在烛光下又黑又亮水汪汪的,弘凌看得一呆,心魂莫名跟着一荡,一时移不开眼睛…… 匕首尖儿扎破了白嫩的脖子,小黎疼得脸发白直冒汗,眼前人还没反应,“叔叔你行行好帮帮我吧,告诉我太子殿下在哪里,我要找他……求求你行行好吧……” 弘凌这才从面团子的脸上回神,见那小嫩脖子上已冒了颗血珠珠,孩子却没喊疼、更没放手,是条小男子汉。 长手一挑一抽,弘凌轻而易举拿走了小手里的匕首,觉得这圆滚滚的团子独特而有趣。 “你找太子做什么?” 小黎眼睛一亮,在暴室的时候他就听女犯们说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最有用,没想到真的有用! “你、你真的认识太子殿下?我有话要告诉他,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这时远处侍卫听见动静凶煞煞地赶来,弘凌一个冷厉的眼神看去,侍卫全都连滚带爬的赶紧退下。宫里的人都很怕魔鬼太子,尤其是弘凌送了老皇帝一箱子亲手斩下的首级之后。 大长腿一曲,弘凌蹲下身捧着小黎的小身子,声线柔和下来:“你说吧,我转告他。” 前一刻还亮着眼睛讨好他的孩子,忽然脸上刮风下雨,泪珠儿像开闸泄洪、哗啦就下来——“我娘亲……我娘亲被太子殿下关进了死牢,明天中午就要行刑了,叔叔、叔叔,求求你赶快告诉太子殿下、我娘亲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她没有和别的男人来往过,真的……呜呜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