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是人人都想践踏的泥巴。同一件事,弘允做就是对的,他做就是居心叵测、装模作样。他越聪慧、越能干,他们便越忌惮、越不喜…… 深吸了口气,弘凌压下少年时代残留的阴影,决然朝凌霄殿去。 既然没有人可以依靠,自己就必须更加的努力,顽强! 他绝不会重蹈少年时代的覆辙! **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转眼便到十五。 清晨。 昨夜刚下了一场夜雨,草叶儿挂着露珠在晨曦中闪闪发亮,一阵疾风扫来——是把拂尘不小心扫了它一耳光,水珠簌簌抖落了一地。 拂尘的主人嫌弃地一掸拂尘上的露珠儿,咕哝了一句,而后朝着院子又立马收敛了不悦,细声客气问—— “云衣姑娘,可起了?” 院里,锦月正在回忆这十来日苦练的舞姿,闻声听出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那花发公公,忙出来,福了福身—— “云衣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方明亮一听,乐呵了。奴才哪儿经得起“大驾”二字,虽说平时有小太监拍马屁,但都不如这姑娘说得诚恳动人。 “姑娘快请起,老奴一个奴才,大驾光临可不敢当。”他将锦月一身粗布麻衣打量了一通,皱了灰白相间的眉毛:“哟,姑娘是打算穿这身粗布麻衣去给太皇太后献舞?” 锦月看了眼磨破的袖口,低首道:“云衣虽布衣荆钗,但作为粗使奴婢,穿这个才符合身份。” 方明亮眼皮儿一挑,看锦月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和打量,沉凝了半晌,缓缓笑说:“姑娘真是可惜了,若不是当年失足而入了暴室,以你的资质和智慧,定然不止今日这点造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领了锦月走。 太皇太后的用意不明,她此去康寿殿生死未卜。或许,明年的今日就是她萧锦月的忌日。 锦月临出院门,回头看了眼门口那双新做好的小鞋子,眼泪渐渐湿了眼眶。 但想起弘凌的对孩子的承诺,又心下稍安。孩子,娘亲走了,但愿顺利,娘亲还能继续照顾你…… …… 康寿殿外种满了各种菊花,而下春日,只有少部分细叶菊绽放,白花瓣、嫩黄蕊,装点着高阔素净的康寿殿。 一到这儿,整个人仿佛都沐浴在宁静中,但宁静中渗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庄严肃穆,又让人更加浑身紧绷了起来! 锦月收回目光不敢多看,躬身跟在方公公后进去殿中。每走一步,心中便多一分忐忑。 “愣着做什么,进去吧~”方明亮催促。 咬一咬唇,锦月决然踏进殿中。 ☆、第二十六章 弘允再救 康寿殿犄角高耸,建得高而阔,本以为是富丽堂皇之所,可锦月踏入殿中便有些吃惊——空旷,清冷,昏暗。 正殿里没什么物件摆设,微风从背后的暗朱色殿门吹进来,牵起里头暗影重重的帷帘,像了无生气的寂静坟墓。 一抖拂尘,方明亮给了锦月个站这儿等候的的眼色,而后转入帷帘纱帐深处。 锦月轻轻颔首,心头和这重重帷帘紧裹的大殿一样凝重。 重帘深处隐约听见人语和几声轻嗽,而后便有纱帘摩擦声音缓慢推近。 锦月收回视线垂下眼皮躬身站好。 片刻,两宫婢扶着银发老人颤巍巍出来,身侧跟着方明亮,后面还有两个婢女,一人手持黄铜雕青莲纹香炉,一人捧着鹅卵石暖袋。 锦月余光轻扫一眼,正对上太皇太后落座之际向她扫来的冷肃目光,脊背立刻埋得更低了,屈膝跪下去—— “奴婢徐云衣,叩见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