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清幽的月光,明澜缓步走到顾云汐的身后。一张嘴,口中灼热的气团便喷到她的颈窝上。 “看把你能耐的,难不成还要变成鸟儿,长翅膀飞出贡院去?” 妖异婉转的嗓音听得顾云汐心头微凉,桀桀跳动的心因为极度紧张,瞬间提升至嗓眼。 他在此处站了多久?莫非自己的种种掩饰,全都被他看穿了? 内心胡乱猜想的同时,她立刻下跪,姿态无比谦卑: “小女见过明督主。” “嗯。” 他注视她转身,漫不经心的哼了哼。 月光下,那蟒袍白得尤为鲜明,华丽的锦缎上似有点点光泽淌动着,如霜雪般披在他的身上。 绣工精良的衣摆掠过顾云汐的脸颊,一转眼,人已至眼前。 食指纤长,光滑如脂的纤长,挑起女孩的下颚。明澜微曲脊背,脸向她的挨近一些。 四目相视之际,他那对映在夜色下的桃花眸,格外咄咄明亮。 “你还没回答本督的问题。” 声音缥缈,像是来得没有源头,宛如一阵微风在夜色中凭空吹荡。 眸子微转,顾云汐冷静的回答: “方便去。” “理由不错……” 明澜眼眉微挑,目光凛凛,似乎能够洞察一切。 与这般锐利逼人的眼眸互视需要足够的勇气! 顾云汐情不自禁一阵心悸,暗自告诫自己务要沉着。 撤了手,明澜直起身形,举目向半空望去,口中问: “想不想及早进宫去?” 他这突然间跳跃性的提问,让顾云汐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长睫闪动,她显然不知所谓,急忙低眉顺目,摆出十足的恭顺状,谨慎的道: “小女自东陵千里迢迢赴京,诚然只为进宫尽心侍奉主子们。如今人在贡院,定当遵明督主、杜掌事之教诲,全力以赴实现夙愿。” 明澜轻浅勾唇,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慢悠悠的垂了眼皮,闪烁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 “那你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不再于宫中为奴为婢,而是与三宫六院的主子们平起平坐,互分秋色?” 语锋再一转,他紧盯她问,声调抑扬起落。 顾云汐神色一愣。 他的话……难道是种赤果果的暗示? 晌午前杜掌事对她说过有关明澜的那番话,大致意思她听得明白。 想要顺利入宫去,便要先取悦明澜,让他高兴,欣然接受他“亲自”传授的技艺。 明澜本就是个好色奸佞之徒,能够手把手的教导贡女什么技艺,顾云汐闭着眼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看来,将幽筑贡院交给西厂,那做法无异于将一只只娇软柔弱如小羊的贡女送入了虎口狼窝里,也不知那皇帝老儿见天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不过他也算是可怜之人,从此怕是永远不得而知,他所幸过的妃嫔里边,那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女子在没爬上他的龙榻以前,就先被个太监过手尝鲜了。 顾云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任由明澜一壁在她身前身后的不停打转转,一壁嗓音缱绻莞尔的夸夸其谈,心中却在暗暗骂他“乌龟、王八”。 她越来越觉得是这厮欺生,知她家境平平,孤身来京中无依无靠,便想方设法的开始套路她了。 她将心头的憎恶不适感强压下去,容色澹然的叩头,轻浅答: “小女愚钝,还望督主大人明示。” 眸光闪了闪,明澜蹲身,一张尖脸与女孩的保持同一高度。 幽冷的指尖拂过她的光洁额头,轻拈了鬓角一缕碎发为她拢在耳后。 半晌,那五根手指仍是舍不得离开,冷森森如玉器的指腹便很不安分的捏住女孩一片娇嫩儒软的耳唇,慢条斯理的按揉。 顾云汐稳稳的跪着,面色平静,显不出半分惊讶之状,甚至被他细细的抚过脸上每寸五官,每寸肌肤,她都没有任何大起大落的表现。 老早之前,她不是业已见识过他的放浪不羁吗? 一番试探下来,明澜终于止了动作,歪头睇视她,只觉这姑娘甚是有趣。 换做寻常女子,被人如此厚颜轻薄,或愠怒或惶恐,抑或本身就是水性杨花,经如此挑逗早已被勾弄得原形毕露。 偏偏这女孩神情淡薄无澜,低眉颔首,端着不卑不亢的架子。 细看,她那低垂的眼睫如鸦羽般浓密翘长,月光下斑斑驳驳,流熠着动人的清辉。 一对不大却玲珑有致的靓丽眸子里光影交错、似梦如奂,令人看不清眸色。 明澜深深看着,此刻内心也在揣度,这个名叫“屠暮雪”的姑娘,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她的表情,真的是泰然自若,还是不解风情? 而她的声音,像极了……世上,难不成真有声音相近得几乎一般无二的两个人吗? 手捧她的小脸,明澜寸寸挨近过来: “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些家境背景不好、自身姿色平平的女子,就算进得宫门去,一辈子只能为奴为婢,任人欺压。 若不依靠外力,找寻资历高的内官作靠山,这辈子非但难见龙颜蒙受恩宠,很多甚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