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膝盖及地蹭到顾云瑶的座下,嗓音骤然哽住: “奴婢……奴婢夕儿,拜见裕妃娘娘,主子吉祥。” 周遭陡然陷入寂静中。 顾云瑶身躯紧绷一颤,心头倏的凝紧,探究的目光牢牢锁住跪地之人,紧张的抿了唇线。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孩居然意想不到的抬起头来,专注的目光勇敢对上顾云瑶水色潋滟的眸,一时瞳光大炽,惊愕、期许之中更揉杂了太多的思念,唇角悲伤的压下,翘首引颈像极了对倾诉的渴望。 “大胆——” 一记厉喝打破沉默。 璃瑚端手向前猛走几步,破口谩骂: “无知贱婢如何这般蠢笨,竟敢以下犯上窥视主子——” 说话那刻,巴掌已然甩到女孩的半张脸上。 “慢着!” 顾云瑶惊叫着面朝主位,对冷颜尊贵的女人苦苦央求: “新人入宫难免做事不周,嫔妾代她向娘娘求情,莫再责罚了吧。” 万玉瑶美眸眯起,浅笑总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寒凉: “到底是妹妹仁慈,本宫怎能不给面子?罢了。” 眸光流转睇向宫婢,万玉瑶凛声吩咐: “教你多少次你就是记不住规矩,此番是裕妃为你求情,你快谢过主子。” 宫婢就在顾云瑶凝神摒息的凝望中再次叩首,声音凄切委屈到完全变了形: “奴婢、奴婢谢过裕主子……呜呜……” 似乎长久的隐忍被逼至负荷,女孩再难承受,瞬时泪如雨下,对着顾云瑶放声大哭起来。 顾云瑶也在同一时刻胸口压抑闷痛,泪湿了双眸。 宫婢的举动无疑再次触怒了主上,万玉瑶脸面阴沉,手中茶盏用力扣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掌事璃瑚指挥两旁内侍上前,复将女孩按在地上。 “好你个下作的小娼妇,主子面前好端端的哭哪门丧?给我狠打她的脸!” 内侍眉眼狰狞的撸起袖管,在三位宫妃的眼前肆无忌惮的逞凶作恶。 顾云瑶怔怔看着毫无对策,一对琉璃眼目淬起莹莹水色,几近漫出通红的眼眶,任凭耳光响亮、凄厉嚎啕、一股脑的灌入耳中,撕碎了她的心房。 许妃旁边瞅着容色惊诧,她分明从顾云瑶粉黛薄施的脸上察觉到强烈哀伤的表情,一时越发不解。 裕妹妹今个儿到底怎么了? 先前她遭受过永宁宫的多次迫害,就连后宫私下里议论,此番钦天监诬陷她怀有妖胎,其背后主谋也是万玉瑶这毒妇在兴风作怪。 照常理,裕妹妹该是最为恨毒永宁宫才是,即便心地再善,都不该关心永宁宫人的死活,更不会为她们掉泪啊! 无论如何,眼下她怀着龙裔,绝不可忧思过度。 想到这里,许妃向万玉瑶欠身,浅声道: “娘娘,这丫头才入宫不久,人前怯场也是有情可原,且就开恩饶过她这次吧。何况嫔妾与裕妹妹在场,现在这般场面难免心生惴惴,再也不敢妄自坐着了。” 万玉瑶眉努嘴,幽怨道: “哎呦呦,妹妹说的什么话?本宫只是管教自家奴才罢了,并非故意要撵二位。” 顾云瑶拈罗帕轻擦眼角,急忙解释: “娘娘勿怪,许姐姐言辞绝非此意。” “哎,罢了、罢了——” 万玉瑶笑靥灿烂,恹恹挥手。 场面立时安静下来。 万玉瑶凉薄的目光垂视鼻青脸肿的女孩,粼粼水眸溢出丝丝鸷毒玩味的色泽,唇纹轻疏蓄起幽微弧度: “非是本宫有意苛待你,本宫也是恨铁不成钢啊!哎,夕儿你要记住,深宫里头为奴为婢,没人会事无巨细的教导你,凡事自己留心多学多看才是。今日本宫教训你便是疼你,不打你,你的榆木脑袋便不得开窍。” 女孩俯身颤颤叩头,不住抽噎: “夕儿谢过娘娘栽培。” 长叹一声,万玉瑶向璃瑚伸手,被扶着懒懒起身,漫不经心拂了拂袖口,看看许、裕二妃: “今日咱们姐妹便聚到此处吧,眼下就快午膳,本宫先回了。” “嫔妾恭送娘娘。” 二妃拢眉颔首,目送万玉瑶的仪仗走出水榭。 队伍最后面是宫服狼狈的夕儿,才下白玉台阶,她便一步一回首,戚戚眼光直视凉亭里的顾云瑶,青红交叠的小脸上泪迹纵贯。 待仪仗远去,许妃方才转面,疑惑的眸色与顾云瑶凄然凝重的脸面相遇。 “方才好险……妹妹,你究竟是怎么了?” “姐姐……” 两行清泪倏然洒落,顾云瑶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一头撞入许妃怀中,失声痛哭: “姐姐,夕儿就是云汐啊!是嫔妾在贡院一同长大、失踪尽两年的姊妹啊——” 许妃神情大惊,轻搂顾云瑶颤颤的娇躯,一时沉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