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堂眉头紧锁屏住呼吸,试探着慢慢旋转短笛。 些微轻音恍似银铃细碎的摇响,在沉沉死寂中传得格外清晰,无不牵动在场之人心头收紧。 顾云汐更是目不转睛的盯向石台前面的男子,贝齿不安的咬紧下唇,紧紧注视他快速的掀起匣盖,将里面的寒白之物取出来,激越灼灼的转身,在众人眼前将它托过头顶。 压抑的地宫,遁然爆发起阵阵欢呼…… 昆篁岛,东岸。 阳光千丝万缕的汇聚幕穿透云层,倾照在晶莹剔透的百尺观景台,掩映出_台上彩旗招展、台下百官云集的盛世豪景。 吉时到,东岸仙乐飘飘,望仙台被缭绕的彩烟熏雾笼罩,空气中漫起醉人的花果香气。 龙袍束身的年轻帝君携手风姿绰约的宠妃自彩烟中现出身形,傲然睥睨台下花团锦簇,唯命是从的臣子黑压压的跪倒大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君眉眼弯弯带着亲和的笑意慢慢展开手臂,宽大的龙袖迎风飘扬,发出“喇喇”凌厉的响声。 “众卿平身。今日之恢宏可载入我大羿史册,众卿不必拘礼,且与朕共同见证龙神出海飞升,佑我山河锦绣、盛世华年!” 嗓音破喉之时却有一丝尖利,突兀的落入耳中令人浑身发紧,不怎么舒服。 “臣等遵命。” 百官纷纷起立,面朝大海翘首以待。 距离海岸不太远的一艘官船上,华南信正在舱中烦闷的踱步。 猛然间回身,一茶杯砸到报事者的头上,顿然皮开肉绽。 那人魂飞魄散,忍痛顶着满头鲜血,还在卑微的不断叩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卑职办事不利。” “滚出去,别弄脏了朕的船!” 那侍卫跌跌撞撞跑出舱去,老太监陈英即刻颔首: “请皇上息怒,老奴已派出一队御林军入岛寻觅东厂人的行踪。若云嫔娘娘未随冷青堂下得地宫,一切倒还来得及。” 华南信一拳砸上龙案,棕眸蕴红,不依不饶的扭头就骂: “糊涂的老东西!你不想想,他冷青堂夜入行宫带走了朕的女人,可能让她继续留在昆篁岛吗?还不再调更多人马给朕全国搜捕! 还有,传朕口谕,不管什么真地宫、假地宫,禁军但凡发现昆篁岛上还有一个东厂人活着,立刻就地正法!” “奴才遵旨。” —— 东岸此刻锣鼓喧天、钟乐齐鸣正是热闹, 时间缓缓流逝。 转眼日头高至正午,岸边奏乐的技师一拨接一拨的被替换下来,火辣辣的日头直直照射在平整如镜的海面上。 空气湿热闷灼,官员的队列里人影晃晃,有些上岁数的臣子显然戳不住了。 台上的帝君舞动龙袖断然喝止奏乐,咄咄眸光锋利如刀,淬着滔滔的怒火逆转向下: “钦天监监正何在?” “臣…臣在……” 一官袍藏青的中年男人哆哆嗦嗦走出队列,拱手下跪之时,皂靴下一片湿渍。 因是知道大祸临头,这懦弱的官员当众吓尿了裤子。 台上的云贵嫔看得清楚,精美的袖面掩在唇畔,眉眼妩媚一笑。 “朕问你,辰时早已过去,为何还不见龙神出海,吸水飞升的圣景啊!” 帝君大怒,已然忘乎所以,阴脸质问的嗓音尖利刺耳。 男人抽泣辩解道: “皇上息怒,臣…臣率人观海勘测天相,想来时辰并不差错,臣……” “给朕住口——” 帝君不耐,疾呼: “来人,将这废物拖下去,立刻拘押钦天监一众十九人,待御驾回京再行定罪! “皇上,臣等冤枉,饶命啊!” “皇上,饶恕臣等吧——” 官员的队列里哭喊震天。 禁军一拥而上,不带任何感情,只管拖拖拽拽,将十多犯事者拉向岸边停泊的楼船。 “哈哈哈,华南信,你谋权篡位作恶多端,这次老天也不肯帮你啊!” 桀桀笑声中有一黑影拔地而起,翩翩落上望仙台。 台下百官哗然,人头躁动不安,千百双眼睛睁到极限,怔怔注视那容颜一半惊世骇俗、一半残缺不堪的男子缓缓褪去五品官袍、打掉双翅官帽,露出贴身的玄色劲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