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笑着合什为礼。 老和尚的精舍其实绝对和简陋两字拉不上关系。 房前几簇竹便是在雪夜里,枝枯叶脱,也仍峙立。 内外又有三四个小沙弥在侍候着起居,行入内去,暖炉热意十足,却把刘瑜烘得出了一层薄汗,将裘衣解下,倒真当得起暖意如春四个字。 “大师何以教我?”刘瑜坐定,却就伸手止住来冲泡茶汤的小沙弥,单刀直入问道。 老和尚挥手教小沙弥退下去,笑着摇了摇头:“施主,何其太急?” 刘瑜没有问他法号是什么,老和尚也没有问刘瑜官讳如何。 连互道姓名都没有,的确是有些急。 可刘瑜哪有心思,跟他玩机锋? 幸好老和尚也不打算跟刘瑜废话:“施主想来小寺找什么物件?” “令师弟留下的东西。”刘瑜也不忌讳,直接就开口。 老和尚笑了起来:“师弟身无长物,圆寂之后,除了舍利子,便只有几头羊了。” 刘瑜听着,展颜一笑:“这羊,可是云中羊?” 老和尚那混浊的老眼,在烛光下,似乎一下子亮了起来,恢复了往昔日的精光。 云中说的不是羊啊。 所谓持节云中,苏武牧羊。 说的是忠于汉室的臣子。 接着老和尚便有些急促地问道:“檀越贵姓?姓吕?姓夏?姓晏?” 随着刘瑜的摇头,老和尚眼里的光芒,便渐渐黯淡下去。 不过他又问道:“姓范?姓韩?姓富?” 刘瑜看着,颇有些不忍,便开口道:“家师姓范。” 老和尚有些激动起来,颔下银须颤抖,然后提出了一个要求,若是李宏在房子里,怕是拔刀而出,一脚踹翻了。因为老和尚对刘瑜说道:“请檀越官凭一看!” 官凭文告,这是要刘瑜出示有效证件。 要放几百年后,倒也没啥。 但在这大宋年间,哪有一个老和尚,凭白无故,要看官员的证件? 这不是一般的扯蛋了。 但刘瑜笑了笑,居然点头道:“好啊。” 真的取出官凭文告,放在案几上,示意对方自己拿去看就是。 老和尚也就伸手取过官凭,仔细看了几回,然后才放下来。 “家师上讳纯,下讳仁。”刘瑜又说了这么一句。 老和尚摇了摇头,似乎刘瑜的话,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一下子精神气都泄尽了,年迈的身躯透着无尽的老朽味道。 过了良久,老和尚抬手拭了拭眼角,摇头道: “专一报发御前啊,当年若有此奏事之途,何至如斯!” 他说的,是刘瑜的差遣里,有“专一报发御前探事逻卒文字”这一条。 这就是直达天听的途径! “贫僧以为,来的会是姓吕、姓晏的、姓夏的,再不济,姓范的、姓韩的、姓富的,总会有人想起来,却不料,是刘正言,罢了。”老和尚又再一次摇了摇头,然后起了身,打开墙边的大立柜。 不知道他扭动了什么机关,只见那立柜里,便再掀开一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