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开始是小雪,然后愈来愈大。 他们无法再规律的宿营和出发,不分日夜,只要雪停了或小一些,就算打着火把,也要起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咒骂声,因为就算那五个嫌疑人也知道,如果被困住,吃完了干粮,他们就会饿死;或者在饿死之前,先被冻伤,然后坏疽病、伤寒之类,先让他们死掉。 但是,这样他们就走得更慢了。 刘瑜以为,一天最多只能走二十里,在这齐踝深的积雪里,崎岖的道路上。 但李宏却认为绝对没有二十里,最多只有十五里,甚至很可能他们精疲力竭的跋涉,一整天,不过是十里。躺在马车上的吴十五,赞同李宏的看法。相府的护卫甚至开玩笑,请求刘瑜不如杀了所有的囚犯和嫌疑人,包括鬼章青宜结在内,减轻大家的拖累,快点赶到京师。 杨时偷偷跟刘瑜说,他疑心着,这些护卫压根不是在开玩笑。 “不,他们只是戏耍。”刘瑜很坚定地拍了拍杨时的肩膀。 至于他心里,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那就无从得知了。 出发的第九天,也就是在下雪之后的第四天傍晚,证明了悍卒的判断,比刘瑜靠谱。 因为他们依然没有见到县城的城墙。 方向没有错,这也是沿着官道在走,他们是在第四天的早上,离开那个县城的。 第四天还没有下雪,他们至少走了三十里路; 接下来的五天,如果一天有二十里,那应该有一百三十里出头,不可能连下一个县城也没见到。这可是向着京师方向行进,不是在岭南那头的边陲之地。那怕一天有十五里,都该见着县城。 “先生,恐怕一天十里都不到。”李宏苦笑着说道。 刘瑜觉得很有些讽刺。 十里,就是五公里。 如果在千年后,不必专业运动员,一般喜欢运动的,也许二十多分钟,就可以跑完了。 可在这大宋熙宁年间,在这个雪天里,他们艰难跋涉了一整,也许十里路都没走到。 “明天无论如何,得走远一点了。不然咱们的干粮,撑不下去。”李宏低声地禀报着。 下雪天,就算他们箭矢充足,也有好几个箭法的好手,也无法狩猎野兽。 刘瑜所能做的事,也只有面带微笑,点点头:“不用太担心,咱们不会被困住的。” 这个时代,也有这个时代的好处。 例如武人对于读书人一种天生的迷信。 刘瑜的笑脸和不急不缓的语声,很好地安抚了这一行人的着急和不安。 直秘阁说不会被困,就不会被困住,他是读书人啊,他是直秘阁啊! 第十天刘瑜完全不敢停下来避雪,终于在傍晚,到达了县城。 他们不敢再走了,在这个县城停憩了两天,到了雪停了,才重新出来。 到了京师,已是八九天之后的事。 这四百里路,艰难跋涉,二十几日,方才到达。 刘瑜带着一行人到了皇城司大牢,把鬼章青宜结的铁叶重枷,重新给他安上,再在他左脚系上了一个带着铁球的镣铐,然后就把他关进牢里去。其他人犯、嫌疑人也一并如此处理。 王雱和苏轼倒是收到打前站的亲事官通报,都过来皇城司这里候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