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恍惚走在回飞燕楼的街道上。 身上的血凝固,跟破烂的衣服黏在一起,看起来狼狈可悲,犹如丧家之犬。 可她,早就没有家了。 “长门事,准拟佳期又误。” 寂静的街道上,有人唱起了古老的唱词。 怜雪神情恍惚。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怜雪不自觉开口。 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回到飞燕楼。 深夜的楼宇万籁俱静,曾经的飞阁流丹,灯红酒绿,如今只剩下一盏油纸灯笼孤零零的在寒风中飘荡。 飞燕楼前,有人撑伞而立。 怜雪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能看到面对她那把油纸伞上,有天涯芳草惹飞絮的图案。 渺渺月色下,那人看不真切。 唯有那件朱色百蝶彩线双绣度花裙,格外显眼夺目。 远远的,还能听见她口中唱词。 “闲愁最苦。” 怜雪的心仿佛在那个瞬间被揪紧,难以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走上前去,恰是这时,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也转过身来,少女脸上两个浅浅梨涡,甜美可爱。 皎若朝霞,灼若芙蕖。 “怜雪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都下过一场雨了,幸好我提前带着伞,不然恐怕要淋成落汤鸡。”顾君诀眉眼飞扬,巧笑倩兮。 她好像并未看到怜雪的狼狈。 “顾小神医……你怎么……” “哦,是这样的,我想了半宿,还是觉得你的法子不错,有理有据,便于实施。”顾君诀将自己的花伞收起,“不知道你的恩人现在有没有空,愿不愿意见我?” “这……你是要现在去拜访吗?”怜雪脸色惨白。 她已经忘记自己现在的模样。 情绪大起大落下,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心口仿佛被什么揪住,稍微吸气就疼的厉害。 头痛欲裂。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是牺牲顾君诀救黑卿,二是…… “现在不方便?”顾君诀收好纸伞,百无聊赖,手指把玩纸伞尾部的花穗,“也是,现在子时,你的恩人应该休息了。” “呃……嗯……” “明日吧,我与你一同去。”顾君诀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个小药瓶,隔着几米丢过去。 她准头奇好,怜雪不过后知后觉的摊开手,那药瓶就稳稳落在她掌心里。 温暖。 瓷釉的表面还带着上一个人温度,缓缓的从手心蔓延开来,让人在寒冷的夜风中渐渐找回一点理智。 “顾神医!”怜雪见她要走,连忙开口叫住她。 “怎么?” 顾君诀回头。 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她对她怎么称呼,纸伞不知何时又撑在肩头,怜雪也是这时候才看清,这把纸伞竟是玉柄,冰肌玉骨,美得诡异。 “你……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要救黑卿?” “他是我们医馆的人,当初我把他带回去,当然就要负责,再说了,连个人都保不住,我这盛京小霸王的名号岂不是说给人当笑话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