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本就是为了她才去的贪婪之城的,他有何好后悔的? 然而虽然心中是这样笃定地狡辩着,但他的嘴却怎么也无法启阖。 “你在说什么?”舞乐眼皮颤了颤,一如以往般转过头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然而他眼睛明明是凝望着那篝火之处,看着那跳跃炸响的火星满满,眼神却已渐渐飘忽得很远了。 原来已经三年了啊,离她被那些人害死已经整整三年了…… 胖子…… 虞子婴…… 子婴…… 他垂在两侧的一只手蜷成拳头,另一只手则滑进被裘内,摸向那一双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双腿,骤然攥紧腿上一截裤布。 忽然,一道闪烁的亮光一闪过,他的眼睛被刺激得一花,侧过脸,心中蓦地惊疑不定,他迅速抬眼一看,恰巧视线着落的地方,则是广场那群闹哄哄人背后,中央那一米浮雕石台矗立,四周造景呈阶梯式上升,那标志着呼颚城象征的“踏马征途”逼真雄浑石雕顶,竟拂拂飘飘,如无着落点般立着一道虚无飘渺的黑色身影。 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站落在那里,全身重量仅靠着那石琢将军高举那一端翘起的刀柄而立,一身素黑如暗夜鬼魅般丝绒衣衫与四周环境融合,那抹纤细迎风衣袖袂袂而舞,额前细碎发丝拂动,她裸露着一张雪稚面容,面无表情。 前方是热闹、聒噪的光亮人群,而她四周则是死寂般的夜色,她整个就像陷入黑暗之中,再炙热的光亮亦无法覆至她周身,她自成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唯我独尊,那双神秘的黑鸦眼瞳,就那般安静地凝视着他,显出几分妖冶、诡异。 “谁……” 舞乐嘴里逸出一声疑惑,只觉得那存在感极强的黑,一寸一寸的逼近,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全部视线,他试图发出一声有意义的声音,却只听到那加剧的心跳,扑通、扑通…… “什么?”籽月仿佛听到舞乐好像在说话,一时没听清,便问了一句。 “你有看到……”他飞速地看了籽月一眼,再转头看向原处,就在这一眨眼间,刚才那道身影便……消失了?! 舞乐瞳仁一缩,惊异地四周张望一番。 刚才那……是什么人!? 分明她就静悄悄地站在那里,却像是一缕烟,一抹影子,那群人竟没有一个人看到吗? “籽月,你看到没有?” 他扭过头,望着一旁的籽月紧声问道。 籽月茫然地巡视一圈,道:“看到什么?” 舞乐勉强地撑起手肘,坐直起来,扬臂撩开轿纱,一一扫过四周环境——火光之处,祭祀舞蹈中央那施刑惨鸣哀嚎的地方没有,那一群披着黑斗篷狂热叫唤呐喊的人群中没有,之前那“踏马征途”的将军石雕上也没有了…… 是谁?或者该问,刚才那个他看到的身影,是人抑或是鬼? 舞乐那涂染蔻红尖葱指尖微抖,轻轻地按向心口之处……奇怪,为何他的心会跳得如此剧烈? “崎、舞乐,你在说些什么?”籽月浓眉簇紧,伸手想碰他,却被一道哑枯、像石磨沙砾般粗糙的声音打断了。 “妖医阁人,点火如何?” 龚老面映红光,一双咪咪眼闪烁着光亮,一脚踹掉脚边那条血淋淋的手臂,示意手下将刚才那名咒骂俗媚妖医的那名瑛皇国将领绑上篝火上去。 篝火四周摆放着一排排十字火架,就像数百年前古巫时代那些愚民集伙准备烧死那些蛊惑人心的巫师一样,每一个村民都手持点燃的火把,面带雀然欲试。 舞乐终寻无果,这才扭过身来,看着台阶之上的矮小龚老,也顺着龚老的视线,看向那广场中血淋淋的现场。 ——刚才那声声叫骂诅咒已经停止,那失去了双手、双脚的瑛皇国将领,披头散发,衣袍尽染黑红色泽,像水里捞起一样,浑身滴着血珠,他耷拉着脑袋,被铁链绑在木架上,奄奄一息。 而另外十几个士兵眼眶不由泛酸*,只觉一股酸痛揪痛着他们的心脏,那一声声负兽般的叫唤,却再也唤不醒他们的将领了。 “……随你。” 舞乐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知道为何失去了原先的兴致,他在暗中继续搜寻,主要是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实在令他视觉冲击太深刻了。 想着那一张脸,也无法不去在意。 龚老也管不着妖医的想法,他转头看向火架上,拄了三下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