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最末那一家。” 傅沧泓抬头看见,但见是一座极其简陋的院落,屋舍破旧,檐下搭着根竹竿,上面晾晒着一些破衣烂衫。 “屋内有人吗?” 敲敲门扇,他启唇喊道。 良久,寂寂无声。 傅沧泓转头再次看向那女子,眼中闪过丝疑问。 女子咬了咬唇畔,不停地用手绞着衣角:“我爹娘,一定是躲起来了……遇上这种事,他们不敢,也不愿意出头露面。” “是吗?”傅沧泓眼里闪过丝不屑,“那你打算怎么着?” “我……”女子垂下头,眼泪汪汪。 “知道县衙在哪里吗?” “知道。” “带我去县衙。” 直到他们走出老远,后方的门扇里,方才探出两张满是皱纹的脸——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纵然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受难,也是半点不敢吭声的。 …… 芜河县衙。 “去敲鼓。” 女子却很迟疑,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我让你去敲鼓。” 女子这才近前,拿起悬在门边的鼓槌,咬紧牙关,照着鼓面重重地敲了下去。 “嗵、嗵、嗵。” 那鼓声微弱得不能再微弱,仿佛病弱的老人在哼哼。 “敲响些。”傅沧泓有些不耐烦地道。 女子加大力量,再次敲响大鼓。 衙门打开了,内里走出一个衣衫不整,满脸倦色的皂隶,横了女子一眼,两腮一鼓:“做什么的?当这是自家院子吗?” “大,大人……”女子嗓音发抖。 不待她把话说完,傅沧泓已经踏前一步道:“告状的,通禀你家大人,开堂吧。” 皂隶横他一眼:“你这人,好大的口气,以为自己是谁?” “那你觉得,我是谁?” 皂隶一听这话不对,把后面的恶声恶语都给咽回了肚子里,调头走了回去,稍顷复出,道:“我家大人说了,现在没空理会,改日子再来吧。” “那你家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皂隶两只眼睛顿时调了起来:“我说你这人,没眼色还是怎么的?咱们家大人管着这一县百姓,成日里多少事儿,哪轮得着你?” 傅沧泓脸上浮起丝冷笑:“既然是管一方百姓,百姓们有了问题,自然该坐堂审理,难道我说错了?” 皂隶理屈,正想喝斥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已从门内传出:“谁啊?敢在公堂之外喧哗?” 第三百五十六章:狂妄的人 傅沧泓定神看去,但见是一个方面阔耳,眼如铜铃的中年男子,一身官袍,正手拿竹签斜剔着牙。 见傅沧泓一身冷气,男子稍稍有所收敛,不过仍旧很快恢复那种淡漠的神色:“这是怎么着啊?” 傅沧泓没说话,只是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近前跪倒:“大,大人,村长要拿奴家,去去去,去祭河神。” “哦?”县令大人的神色仍旧很淡然,伸出一个指甲盖,弹掉竹签子上的碎肉,“就这事儿?” “是,还请大人做主。” 县令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了眼天儿,转头对皂隶道:“去叫冯师爷出来。” 不消片刻,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师爷夹着文卷走出:“大人。” “对了,你是哪个村的?” “民女是下河村的。” “下河村?”县令仔细想了想,撩眼去看师爷,“谁是下河村的村长?” “郑长发。” “哦,是他啊,”县令恍然大悟,摸着下颔思索了片刻,“下河村确有祭河神的习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说丫头啊,怪只怪你自己命苦——这样吧,本官让郑村长多给你家些银两,如何?” 女子垂下头去,不再言语,只是不住地淌眼抹泪儿。 “县令大人。”傅沧泓提步近前,朝县令一拱手。 “嗯?” “请问县令大人家中,可有千金?” “有,那又如何?”县令口中有着明显的不耐。 “那,我出一百金买大人的女儿去祭河神,如何?” 原以为那县令听了此话,必定勃然大怒,谁想他却瞪大双眼,绽出欣喜至极的光芒:“真的?” 傅沧泓一怔——难不成这见钱眼开的主儿,真的愿意卖自家女儿? “一百两金子在哪里?” 傅沧泓几乎快气炸了肺——敢情这世上,真有如此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