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天以后,中军帐中。 薛万均坐在首位,却左右感觉不自在。因为所有将校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边,左手首座的中郎将秦慕白身上。那种赤|裸裸的敬仰与敬佩以及奉若神明一般的仰视,他曾经享受过,也再熟悉不过。 可是现在,这已经不属于他了。 后生可畏。 “少将军,战场已经清理完毕,吐蕃人一溃千里,扔下战马与牦牛以及毳帐无数。”薛万均面带微笑,笑得很有诚意,甚至有点谦卑,“众军清点了一下,共有战马一万三千四百余匹,牦牛六千余头。所得粮草足以供六万大军用半年,堆积如山,另有军械辎重无数。此一役,胜得太彻底了,以至于我们都不知道,如此之多的战利品当如何区处。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 秦慕白微微一笑:“一切但凭薛将军区处,属下安有他言?” “哦,少将军不必客气,还是发表高见吧!”薛万均耐着性子问道,“拿下大非川,该是兰州大计的一部分。少将军总揽方略,薛某安敢独专哪?” 此言一出,众皆黯然摇头。这帅帐之中虽是以薛万均为帅,全盘大计却旁落于秦慕白这个弱冠少将之手。 “那属下也就不客气了。”秦慕白抱了一下拳,说道,“大非川拿下了,我兰州军占领了一个最为重要的军事枢纽,向西扩境数百里。而且,大非川是吐谷浑的门户。大非川在手,再加上此前侯君集在松州之胜,不愁吐谷浑不重归大唐版图。对我兰州而言,丝绸商道从此畅行无阻,兰州商机无限,财源滚滚指日可待。这是一个极佳的良性循环,但前提是,我们要稳守大非川,不容片刻有失。因此我提义,将鄯城防线提至大非川,由薛万均将军在此主持一切军政要务。” “嗯,好。本将也正有此念。少将军倒与本将不谋而合。”薛万均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同时,他的心里也对秦慕白充满了感激。 上次大非川之败,让他丧师辱国危及鄯州,还被贬了职。这一次,如此轻松惬意的拿下了大非川,这功绩往朝廷一报,他这个主帅还能不受赏?此其一。其二,开边拓荒可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名垂青史的大好事情,本朝也历来最为器重为国拓疆为民垦荒的举措。大非川这么大的一块沃土与军事枢纽,被薛万均握在手中,于军功于政绩,可都是大有发挥。 薛万均不得不心花怒放了。但下一秒他又感觉有些窘迫……仿佛,只需秦慕白另动一个念头,这份军功与政绩就可以旁落他人,与他薛万均没有半分干系。他左右感觉,是得了秦慕白的施舍。但这份施舍,却又十分的受用,受用到他都顾不上颜面与辈份这样的东西。 他不由得心中叹息:这个小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我这样的一方大将都心甘情愿受他施舍吃他人情,况他人乎?……这份手腕这份能耐,假以时日,他何以限量? 薛万均看向秦慕白的眼神之中,平空多了一丝以往别人看他的东西。 敬畏。 薛万彻等将看在眼里,惊在心头。气馁与诅丧之余,他们也不得不在心中服气。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三十面昂然挺立在东风之中的红衣大炮时,心里便浮现出比敬畏更多的一些,恐惧。 秦慕白说道:“此番大胜,剿获军资牛马无数。属下建议,将一半军资拿出来奖率三军将士,另一半留着上交给都督府,由都督府统一筹划,用以安排大非川的农牧生产。属下回兰州之后,会上请大都督,另拨民夫与兵马来大非川,一来加强防务,二来增加人丁与劳动力。当然,诸位将士的家眷,也是必须调往过来的。” “呵呵呵——”军帐里响起一片爽朗的笑声。秦慕白这个人性化的提议,让众将都笑得很服气。 “万余军马,我一匹也不带走,全部留在大非川豢养。”秦慕白说道,“这批吐蕃的战马,习惯了高原的严寒与冰天雪地,必须要让我们的将士骑惯这种战马。此外,牦牛也不许宰杀一头!” “这是为何?”薛万均不解的道,“众将士连日啃干粮,看着那些牦牛口水都要流到三尺长了啊!” “不能杀。”秦慕白说得斩钉截铁,“牛奶可以挤来喝或是酿酒,这个我不管。总之,除了病残的牦牛,一头也不许动。牦牛,高原之舟。行军打仗,粮草先行。没了高原之舟,我们就只能随身带几日干粮,睡不了帐蓬,寸步难行。” “原来如此!”秦慕白这么一说,薛万均等人就都明白了——这分明是为今后入境跨击吐蕃本土,埋下的伏笔——少将军,志不在小啊! “非但是不能杀,我们还要主动人工豢养。”秦慕白说道,“牦牛是好东西,大非川最不缺的就是沃野草场。气候耕种不宜,就大肆豢养吐蕃战马与牦牛。光是牛奶,就可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等兰州的商业发展起来,大非川的驻军想穷也难了。” “哈哈,少将军高见,高见哪!”薛万均哈哈的大笑。 发财,傻子才不想! 秦慕白只是微微笑了一笑,说道:“薛万均将军驻守大非川,扼守咽喉开展畜牧养殖;空留的鄯州军政要员一职,我回兰州之后会请大都督另行酌人选用。就请薛万砌将军仍回凉州。大非川一役胜后,丝绸之路就可以就近转道了。凉州是个分岔口,请薛万彻将军尽可能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