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御膳房统一安排,未到黄昏就开始放饭。 江闻岸不忍拒绝外甥,打算先在沈彦昭这儿吃一点,晚些时候再去冷宫陪沈延吃。 如此想着,他差朱如先去告知沈延,方无后顾之忧地陪着四皇子。 近来四皇子对着他也无恐惧之色了。 年夜饭上,他与沈彦昭同坐,小外甥终于有了几分天真烂漫的模样。 江闻岸给沈彦昭包了压岁钱,又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沈彦昭还真有想要的:去岁父皇赏过舅舅一只碧眼狐狸,舅舅能否送与我? 狐狸?江闻岸穿过来之后还没在弄雪阁见到什么狐狸。 他这一番思索在沈彦昭看来就是犹豫了,当即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纠缠。 江闻岸只得先行应下,想着回去之后再问问朱如。 * 冷宫,今年的除夕夜终于有了几分年味。 江闻岸早几日带了人来这儿帮他砍掉遮天蔽日的大树,冷宫内终于不再显得那么阴暗。 窗上贴着的红色窗花是江闻岸亲自剪的,有点丑。 沈延看着出了神。 御膳房放下来的饭菜已经慢慢变凉,沈延在窗边从天亮等到天黑,还是没有人来。 他看着他一年里能吃到最丰盛的饭菜,却觉得索然无味。 屋后灯火通明,就连太监宫女们都在自己屋里团圆热闹,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一如往年。 他自嘲般一笑。 在期待什么? 今年难道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门外嘈杂声起,许多人闯进来的声音。 后边的宫女太监们声音停了下来,但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 沈延屋里突然多了很多个太监。 为首的他认得,是太子身边的刘公公。 五殿下,得罪了。刘公公装模作样给他行了个礼,之后便一扬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们。 小太监们一哄而上。 有的将盆里烧着的银骨炭踢翻,有的扯过床上的被褥用小刀划破,一一撕碎。 你们做什么?沈延发疯似的去扑抢床头的新衣裳,可却来不及了,衣裳一半在他手里一半在小太监手里,被撕成了两半。 刘公公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银骨炭珍贵无比,你一个住在冷宫的皇子如何用得起?一看便知是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做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实在有辱天家盛名。我们奉太子之命将你押去见皇上。 沈延冷眼看着,抓着柔软布料的双手不住颤抖着。 他紧咬着牙根,看着这些人将他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毁掉,还顺便一不小心将桌上的饭菜撞倒。 江闻岸接到消息的时候沈延已经被押着去见皇上了,他火急火燎赶过去,在外听着皇帝盛怒摔杯子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延被人押着出来,额头上流着血。 江闻岸欲上前,却被拦下,他只能隔着几个侍卫唤他:五殿下 然而沈延无动于衷,就跟没有听到似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江闻岸悄悄往旁边的侍卫手里塞了一粒金豆子,好声好气询问道:这位大哥,皇上如何罚五殿下? 那人收了好处倒也好说话:不过是禁足于冷宫,扣半年的例银罢了。 他这话说得轻巧,江闻岸却知如此一来沈延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往日在有例银支撑的情况下尚且过得那般不堪,现下银子都被克扣了,指不定那些宫女太监们要如何待他。 江闻岸忧心忡忡,目送侍卫将沈延送回冷宫。 他求了情进去面见皇上,以要管教五皇子之名求皇上将沈延交与他处置。 皇上脸上神情莫测,目带探究看着江闻岸,不过也未曾怀疑。 毕竟宫里人人皆知江闻岸恨极了沈延,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否则江闻岸又怎能如此猖獗。 樱贵妃的事过去这么久了,江爱卿还未放下么? 江闻岸心里咯噔了一下,细心观察皇上的神情,如履薄冰。 失去至亲的痛又如何能够那么快愈合? 他试探性说着,见皇帝眉心微微舒展,方继续说下去:姐姐那么早便香消玉殒,留下彦昭一人,我自然不会忘记。 他说着面露伤心之色。 皇上点了点头,安慰道:爱卿也不必过度伤怀。 指尖摩挲着一串佛珠,皇上半眯着眼睛道:沈延生母乃是异族,血统本就不纯正,生性顽劣,确实需要人管教。 你想要便要去罢,我对他也没什么期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