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个粉彩花卉的大食盒,盒口敞开着,里面放满了各色小吃。 邓锦玲坐在一旁正在手里拿着,嘴里塞得鼓鼓的。见她进来,立刻招呼她过去坐。 邓老太太的心腹任妈妈上前道:“三小姐,过来坐,春天火大,老太太说了,小姐们都吃点去去清火。” 邓锦慈默默上前,接过炖盅,往年可没有这样炖汤给各房小姐降春火的事情,这说的春天火大,说的是她吗。 她把炖盅放在旁边的桌上,银杏立刻给她搬来一个带棉垫的直背椅子。 “多谢祖母。”邓锦慈坐下。 邓锦玲凑到她跟前,揽过她的胳膊,在她耳边悄声道:“姐姐今早去哪了,让我一顿好等,奇怪的是二姐姐居然去了,她一向不乐意起早的,居然也跑到练武场去了。” 邓锦慈轻拍拍她的手,没有吱声。邓锦芳居然一大早去了那里,这是为何,她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忽然想到刚才在路上邓锦芳说的话,遂抬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喝东西的邓锦芳。不由地苦笑。 邓老太太轻抬眼,清清嗓子,淡淡开口道:“这几日我做寿,也辛苦你们了,连累着你们跟着大人们忙前忙后的,看着小脸一个个的都瘦了一圈。” 邓锦芳立刻站了起来:“祖母这样说,不是折煞我们嘛,为祖母做事,正是孙女份内之事,哪里谈得上辛苦,孙女实在是惶恐。” 其他几个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说着不辛苦不辛苦。邓锦慈默默起身,半晌无语。 邓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们都坐下:“姑娘们都大了,以后成了家,是要挺起一房过日子的,我们邓家的女孩子出去了,代表着邓家的脸面,邓家也是你们将来的靠山,行差办事要多听长辈们的意见,方让人挑不出错来。” 邓老太太这几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却意有所指,邓锦慈轻垂眼帘,看着自己脚尖的珍珠,适才踢石子的灰尘秋霜并没有来得及全部擦净,本来干净无瑕的珍珠看着就蒙了一层雾气。就像她此刻的心,阴沉沉地带着暗影。 几个女孩子又重新站起来:“谨遵祖母教诲。” 邓老太太长舒一口气,缓缓道:“你们喝完了,就下去吧,我也累了。” “是”,几人齐刷刷地退下了。 几人出了内室,到了院子里。 邓锦慈缓缓地走在后面,不紧不慢,果然,不一会,任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小姐,有个针线活老奴不太会做,想请教一下三小姐。”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大家都听得见。 各房小姐回头看了一眼,就先行离去了。 邓锦慈道:“妈妈请教不敢当。” 重又进了内室,邓老太太仍是刚才的姿势坐着,脸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悲。见她进来,也没有动弹,只是一手轻轻拨弄着手边刚才邓锦玲送她的西洋玩意。 邓锦慈一动不动地站着,既不开口也没有坐下。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邓老太太轻叹口气:“罢了,你一向倔强,我早应该知道的,坐吧。” 邓锦慈想了想,默默上前,坐在了刚才银杏给她搬来的直背椅子上。 “听说,听你父亲说,你要去参选骑射营的副指挥使?”邓老太太开口。 邓锦慈心里早有预感,父亲要与大伯父商量,也肯定会与祖母商量的。今日见祖母这样问,想了想,遂开头道:“是,确有此意。” 邓老太太道:“我朝虽然允许女子做官,但毕竟还是少数,世家大族的女子更是少有,莫不如规规矩矩图个好名声,找个好人家嫁了,何必弄这事来。” 邓锦慈悄悄觑了一下祖母的脸色,见她神色还算平静,于是道:“孙女自觉射术尚可,以一身本事为朝廷出力,也算荣耀事。孙女若是入朝为官,将来也能助邓家一臂之力,不枉费邓家养育我一场。” 至于嫁人吗,前辈子已经嫁过了,那样战战兢兢的日子今生实在不想重来一场,如果入朝为官能躲过嫁人的话,到也是良策。只是这话邓锦慈并不敢说出来。 邓老太太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边的西洋玩意,良久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极了,旁边的莲花黄铜香炉上冒出的云雾,袅袅地上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