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花月恍惚觉得四周是黄土遍布的练兵场,抬眼看过去,那人依旧穿着狐袍,红缨在手。 影子一晃,红缨化了赤羽,长箭破空,射中某个地方,换来一声闷响。 瞳孔微缩,花月猛地回神,转头要去看,面前却突然横来一匹马。 “你骡子呢?”他扯着缰绳挡在她面前问。 花月抬头看他,阳光有些刺眼,只看得清这人的轮廓。她有些恍惚,心口激烈的跳动还没平复:“在……旁边捆着呢。” 李景允摆手:“去骑上。” 乖乖地转身找回骡子,又乖乖地回来把缰绳递到他手里,花月定了神,还想去看方才那人,却被他拽着骡子往反方向拉。 “你都知道这地方不周全,还敢离爷这么远?” 她觉得自己有点冤枉:“奴婢怎么知道这里的人会杀人不眨眼?” “猎场刀剑无眼,谁死了都不稀奇。” “可是……”花月抠着缰绳,忐忑地道,“您方才动的那个人,看衣着似乎颇有身份。” 李景允斜眼看她,轻笑:“若比身份,能比得过你怀里这东西的身份?” 脸色一僵,花月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黄锦塞了塞,可旋即她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有些蠢,他既然看见了,那她就算吃进肚子里也没用。 犹豫地将黄锦包掏出来,花月心虚地道:“奴婢想藏猎物的时候不小心挖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的东西你也敢捡。”李景允接过来扫了一眼,眼里墨色一动,“胆子也真是大。” “黄锦包着的,多少也值些银子不是?” 收拢东西往自己怀里放了,李景允哼笑:“有的东西值钱,有的东西值命。” 这就不打算还给她了?花月有点急:“公子,那是奴婢发现的。” “想要?”他斜眼。 “……也不是特别想要吧,但您这身份,哪里稀罕这捡来的玩意儿。”她仰头赔笑,“不如就赏给奴婢?” 李景允勒马,她的骡子也跟着停下来,山间起风了,吹在薄薄的春衫上,还是有些凉意。 花月心里发虚,捏着缰绳的另一端,移开目光不敢看他。 直觉告诉她,李景允是起了疑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开口问,只停顿了片刻,就继续往前走了。 她不敢再开口要那包东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到了午时,众人都就地烤肉吃,徐长逸和柳成和跑过来,拎着两只兔子朝她笑道:“殷掌事可会烤兔肉?” 花月有心事,颇为有气无力地道:“还行。” “那就麻烦你了。”两人把香料和兔子往她怀里一塞,兴高采烈地就跑去后头找李景允了。 花月叹气,拎起兔子去河边清理。 李景允坐在一棵老树下头,捏着一枚铭佩安静地看着,他眼里有惑色,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三爷。”徐长逸坐下来便笑,“您是不知道,东边打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长公主最近独宠的那个粉面男人被太子殿下的门客射伤,当即两拨人就打了起来,嚯,半分情面也没留的。” 不着痕迹地将铭佩收了,李景允问:“你们俩就在旁边看着?” “那哪能啊,长公主那边好说也是给了银子的,咱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柳成和一本正经地说着,又笑开,“咱趁乱偷了两只兔子,交给你那丫鬟了,待会儿吃个饱的。” 李景允扫了一眼,发现花月蹲在不远处的河边挽着袖子剥兔皮,死人她看不得,死兔子倒是弄得干净利落,动作像个屠夫,身板却纤细得很,乌发如云,腰身不盈一握,浅青的腰带绕了两圈,还剩一长截拖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与别的奴才不同,她总将背挺得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