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挂在玄悯指尖,懒懒答道:“你管得着么,有这说话工夫你不如赶紧起来。” 这病痨书生毕竟摇身变成了大活人,哪怕是个芦柴棒棒似的瘦子,分量也不算轻。纸折的元宝丝毫不能承重,被他这么一滚,扁了大半,金山瞬间被夷为平地。 当他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什么上面后,惊得连忙冲刘冲拱手道歉:“罪过罪过。” 就在他连滚带爬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愣在一旁的刘冲终于慢人两拍地反应过来。他一看满地被压扁的纸元宝,顿时“啊——”地吼叫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江世宁推到了一旁,自己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压扁的纸元宝重新折好。 傻子的力气比常人大得多,江世宁那身板自然经不住推,当即摔滚了一圈,撞到了一旁的五斗木柜。 木柜被撞得挪了几寸,又“咣当”一声磕在墙皮上。 江世宁摔得一身狼狈,讪讪地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帮刘冲折元宝赔罪,结果刚一用力,就“嘶——”地抽了口冷气,猛地缩回了手。 就见他摊开的手掌上多了一个洞,疼得他龇牙咧嘴直皱眉,却流不出血。 纸皮做的身体就是这样,能让孤魂野鬼脚踩实地,手触实物,好似半个活人,却也极容易受伤。 “这五斗橱底下怎么还钉着钉子?”江世宁一脸郁卒地抱怨了一句,顺又转头冲薛闲的方向小声嘀咕:“下回……若是还有下回的话,可否不用纸皮,改用牛皮?” 薛闲:“干脆扯个人皮吧。” 江世宁:“……” 玄悯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手指却动了动,准确地按住了姓薛的嘴,免得这糟心的孽障一开口就不说人话。 薛闲:“……” “诶?奇了——这钉子上还串着张纸。”江世宁爬起来时,余光瞥了眼钉破他手的地面,登时便发现了一点稀奇东西。 玄悯闻言,眉头一皱,撩了僧衣蹲下身。 就见五斗柜被撞开后露出的那一小块地面上,竖着一个尖角。玄悯顺手撕了僧袍下摆的一个边角,手指隔着撕下的白麻布在那尖角上摩挲了两下。表层的泥被清掉后,那尖角便有了模样—— 从油黄的皮色来看,那是一枚铜质的钉子,侧面有三道竖棱。 既然裹了那么一层老泥,这铜钉钉在这处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却一点儿锈都没长,依旧油亮,可见不是个普通物什。 最重要的是它还钉着张看不原样的纸。 玄悯敛眉垂目,用白麻布将那张纸上厚厚的一层灰扫开—— 果不其然,是张黄纸,纸面上用朱砂勾了繁复的图。 即便不懂内容,也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江世宁先是一愣,而后干脆又将五斗柜将旁边推了推,露出更多地面。 被五斗柜挡着的地上,拢共有三枚钉着黄符的铜钉,分别指对着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位。 “这……是什么符?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江世宁在这几张纸符旁愣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这就稀奇了,毕竟自从他活成了一只孤魂野鬼,他就再也没感受过“热”,他终年都披挂着一身霜天雪地的寒气,早就冷惯了。突然这么热一下,还有些不大自在。 于是他心有怯怯地朝旁边挪了两步。 向来喜欢呛他两句的薛闲被人按住了嘴,想开口也开不了。 于是他这话问出来,半天都没人应答,怪尴尬的。 直到玄悯看完了那三张符咒的内容,才淡淡答了一句:“风水局。” 薛闲:“……”简直废话。 屋里接二连三的动静让等着的刘师爷呆不住了。他盯着门墙看了两眼,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屋门口,冲里面道:“大师,方才是撞着什么东西了么?可是我那傻儿子在捣乱?” 他似乎格外不喜欢这屋子,一副打死也不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