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立的侍卫面容冷肃,烛灯的光落在他脸上,反倒显得他很是温和亲切。 他这么提问,汤屿却不应答,只轻轻笑了笑,别过头去。 “汤大人已经如此狼狈,怎么还要死撑?”姚心池好心好意地劝道,“你只要承认,签字画押,那陛下感念汤大人多年来的功绩,说不定还会给汤大人留个全尸。” 然而汤屿还是没有说话。 曾几何时风光至极的太常寺少卿,如今是衣衫褴褛、伤痕满身,就连被帝王夸赞过的脸庞上,都斜斜挂着一条深深的伤口。 姚心池只好叹了口气:“没想到汤大人这么倔。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罢了……” 他漠不关心地摆一摆手,将目光落到霍皖衣的身上,兴致缺缺道:“反正汤大人明日就要问斩,这些刑罚再用下去也无用。霍大人以为呢?” 他问得认真,霍皖衣居高临下地看他片晌,昳丽的容貌不带笑意,冰冷至极。 “姚大人心中已有决断,何必问我。” “霍大人此言差矣,”姚心池道,“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这桩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您一句话,汤大人呀……也不是不能活命。” 霍皖衣轻笑出声:“以你姚心池的心计,这桩案子究竟是如何运作,难道你看不出?” “看得出,霍大人便不准备救了?” “我不需要救任何人,陛下想要的,便是霍某所求。姚大人赤胆忠心,霍某亦是如此。”霍皖衣眉眼妖冶,忽而俯下身来,一手搭在姚心池座下的椅背上。 姚心池挑眉:“霍大人?” 霍皖衣静静看他片刻,展颜道:“姚大人不必一次又一次试探我。我不会救汤屿,自然,也不会因为汤屿开罪姚大人……” “只不过——”霍皖衣忽而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道,“姚大人反复试探我,甚至想以此将我拉入局中,是不是太看轻霍某?” 姚心池心脏无端收缩,干笑道:“霍大人言重了。” “言重与否并不重要,”霍皖衣在他耳边呢喃道,“霍某给姚大人提个醒……这朝堂,是陛下的一言堂,不属于你,亦不属于我。但姚大人的命,霍某却可以想要就要。” 姚心池赫然瞪大双眼。 然而抛下这句话,霍皖衣神色平静地直起身,他遥遥看了汤屿一眼,淡淡道:“既然汤大人不愿画押,那便不画押罢。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陛下要的也不是谁人无辜,谁人可恨。姚心池……你今日的试探,终有一日,霍某会百倍奉还。” 话音落去,霍皖衣嗤笑一声,拂袖而走。 …… “如此说来,当年的大案并非你一手主导,他们要你偿命,反而是冤枉了你。” 谢紫殷执着扇柄轻拍膝头,神态慵懒,顿了顿,又微笑道:“只不过你若是会喊冤,那天底下这群嚷着要你偿命的人岂不显得很傻?” 霍皖衣倚着车厢,耳边车轮碾压枯叶的声响清脆,他听了须臾,道:“他们也不算冤枉了我。” 谢紫殷道:“那以你的意思,就任由他们为了汤屿寻你的麻烦?” 霍皖衣道:“事已至此,我就算说是误会又能如何?我又为何要说?单单因为他们要取我的命,我便要服软喊冤么?” “霍大人素有一身傲骨,”谢紫殷状似了然,意味深深,“谢某受教。” “……不知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