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摇曳的光里,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凄凉。 春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曾无数次推断过杭姑娘被害的缘由,甚至都怀疑过夏侯赋或者靳梨云,但真相,远比他以最大恶意揣测的还要残忍。那残忍不是源于场面的血腥,不是源于过程的惨烈,而是源于人心的恐怖。哪怕世上最精妙高强的武功绝学,都抵不上它万一。 “该杀。” 一直沉默的裴宵衣,替他回了话。 春谨然惊讶地看向对方,他以为这人会沉默到底,或者干脆来一句“人心本恶,怪只怪你妹妹太天真”这样杀千刀的风凉话。可此刻的男人面色深沉,看似平静的眼底,是冷峻的杀意。 他在替一个不相干的姑娘说话。 这世上确有无心之人,但不包括裴宵衣。春谨然意外,甚至惊喜于这样的发现。这个淡漠冷清的男人,良知的存在感确实很低,但再低也存在着,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只静静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善恶的最底线。 “所以……”春谨然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杭家最初就知道凶手是夏侯赋?” “起先只是我心存怀疑。”杭明哲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事实上在月瑶失踪的时候,我就认定她去找了夏侯赋,所以寻人时第一个去的便是夏侯山庄,得到的结果是少庄主不在。后来月瑶在客栈出事,我直觉与夏侯赋脱不了关系,可当天傍晚突降大雨,短时间涌来了好几拨避雨投宿的赶路客,有江湖人,也有生意人,在得知客栈死人后,为免惹祸上身,这些人散得比兔子还快,店小二也说不清楚他们的长相,更不知晓名字和身份……” “一个都没记住?” “不,记住三个,”杭明哲没好气地看他,“你,裴少侠,还有郭判。” 春谨然哭笑不得:“我们仨那一顿刀光剑影,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靳梨云那样的女子,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上一眼,也不可能没有印象啊?” 杭明哲摇头:“我特意问过的,因为我想记不清长相,总该记得男女,可店小二却说,近三天来客栈的女子,只有月瑶一个。不过当我提到夏侯赋的外貌模样甚至可能的打扮时,他们还是有模糊记忆的,说有那么一位公子与我描述得颇为相似,因为出手很大方,所以印象再模糊,也比旁人深一些。” “所以夏侯赋是肯定脱不了干系了,”春谨然了然,但不解的是,“你又是如何怀疑到靳梨云的?”既无任何线索,总不能凭空去想吧。 不料杭明哲却道:“我没有怀疑她。” 春谨然愣住,静待下文。 杭明哲继续道:“刚刚说过了,我最初怀疑夏侯赋,但在客栈里并没有问出更多线索,所以怀疑只能是怀疑。直到月瑶即将入土为安的时候,无意中,我在她灵月剑的剑柄里,发现了夏侯赋找人代笔写给她的那封信。” 春谨然恍然大悟,难怪杭明哲如此清楚信的内容,原是他亲见过。 “我将信交给父亲,并讲了自己的怀疑。父亲勃然大怒,欲找夏侯山庄对质,但这种事谁会承认?况且还是代笔。对,就是这个代笔,让我一方面觉得事情定然与夏侯赋有关,但又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春谨然也正想说这个,“以夏侯赋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放弃锦衣玉食和杭姑娘私奔。但若只是想骗杭姑娘出来,甚至委身于他,他又怎会在同一个客栈里与靳梨云毫无顾忌地私会?” “我和父亲也是这样讲的,所以……”杭明哲眼底一沉,“我们就筹划了一个引君入瓮之计。” 此计,自然是雾栖寻宝。 “这件事,明俊不知道对吧?”以春谨然对友人的了解,若他知晓,断不会在西南之行中表现得如此自然。 杭明哲点头:“不仅他,大哥与二姐也不知情,那时候整个杭家,只有我与父亲知晓此事。” 后来的事情便很清楚了,他们请来了景万川,不论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名,可能是利,也可能是人情,总之后者帮忙,完美起了这个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