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王对姜先招手来:“来来来,到我这里来,祁叔亲自奏琴,连我也不能经常听到的。你先听这个,听完了,再向女郎讨教,可好?” 姜先整个儿都僵硬了,卫希夷小声提醒:“你先过去,等会儿我抽空找你啊。”姜先又僵硬地点了点头,再僵硬地走到申王面前。申王又喜他有心解围,又怜他好心……也没办成好事儿,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了,轻声对他道:“谁都有这么一回,你能看出来女郎需要解围,已经很不容易了,办法可以慢慢学。” 姜先有些魂不守舍,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办法的问题。如果发声的是申王,他甚至可以不用什么摘琴弦的办法,完全可以随意换曲。自己还是唐国的公子,这里却不是唐国。在唐国,无论他说什么,只有附和的人,在这里,国君不是他的父亲,他没有在唐国时的待遇。 琴声响起,如珍珠落玉盘,笛声紧随,似群鸟啾鸣,太叔玉与卫希夷的表演也没有任何的纰漏,仿佛真的排演过许多次一样,申王甚至觉得,这一次虞公涅大概是真的没有想砸场子,只是习惯性地跟他叔叔作个对。申王的怒意消了不少,依旧打定主意,稍候一定要明明白白地让祁叔玉好好管管这个混帐侄子。 美妙的音乐让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一曲终了,申王赞道:“妙!妙!妙!此曲今日第一,可有不服者?” 并没有。 申王含笑着将卫希夷也表扬了一回:“不错不错,能与祁叔相和的人终于出现了,”加以赏赐之后又开玩笑说,“原本这些都是你的,现在要分与祁叔了。” 卫希夷“咦”了一声,惊讶地道:“太叔是我老师,因他所授技艺所得的,本来就有他的份儿呀。” 申王大笑,又命再加赏赐,将她着实夸赞了一回,道:“知道尊师,近乎得道呀,阿玉教导,终于没有白费。” 虞公涅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压下了想冲王翻白眼的冲动。 长长的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会开始不断有人更衣。卫希夷与姜先便是在这样的借口下见面的,既然答应了要与姜先见面,她就会努力地去做到。于是悄悄地对女杼说了一声,得到首肯之后,她便去找了夏夫人帮忙。夏夫人也痛快地答应了,派了自己的侍者与姜先的侍者咬咬耳朵,姜先也用同样的借口,绕过大殿,在殿后看到了卫希夷。 夏夫人说一声:“快些,我在那边等。”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留下空间给小少年和小少女。 姜先硬着头皮道:“刚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卫希夷“啊?”了一声,旋即道:“没有呀,五弦我也弹得来。我也觉得五弦更好些,我回去就试着做一张五弦的琴。” 是呵,她的眼里总是没有难事。姜先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回唐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卫希夷心里是舍不得太叔玉这样的老师的,不过鸡崽是与她共患过难的,她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说:“那我得问问我娘。” 姜先道:“虞公涅不是好人,连太叔都要受他折磨,何况你们?就算为了你娘和你弟弟,也离他远些。” 卫希夷郑重地道:“我记下了,谢谢你。嗯,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姜先恶狠狠地道:“正旦之后,我娘……嫁了之后。” “咦?真的要嫁么?” 姜先敏感地问:“你知道了?” 卫希夷吞吞吐吐地说:“我娘猜的。” 姜先低头沉默了一阵儿,轻轻问道:“那还来吗?” 卫希夷想起一个好老师就要飞了,有些心痛地道:“我会将你说的话跟我娘讲的。我也觉得天邑不太好住。” 姜先心头略松,见夏夫人来了,低声问道:“以后怎么见面?” 好问题! 卫希夷一怔,到了天邑不是南君的王城,哪里她都有办法,明显的例子,申王的王宫,她就伸不进手去,连狗洞朝哪个方向开,她都不知道!夏夫人慢慢走近,听到了这句话,笑眯眯地道:“那就交给我咯。” 姜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除了一点小插曲,宴会终于圆满地落下了帷幕,女杼脸上一片铁青,她作出了一个决定——离开。而现在,卫希夷并不知道,她觉得今天的宴会挺好,包括虞公涅,这家伙本来在她心中就不是什么好人,有此举动也不令人意外。 ———————————————————————————————— 回去路上,祁叔玉出乎意料地没有与虞公涅同乘一车,而是与夏夫人同乘。女杼母子三人同乘一车,车上,女杼便说了自己的决定。 卫应是惯例的不说话,女杼有些糟心地看了一眼儿子,心道,这些天遇到的事这么多,好不容易有了个老师,现在又要将儿子带走,自己的知识怕是教不好一儿一女,不由犯愁。 卫希夷却吞吞吐吐地将姜先的邀请说给了女杼。 女杼皱眉道:“他?说来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