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扬了眉,却见不到他更多的表情了。 不觉间,两人已走到了营门口。 秦赐停了脚步,又道:“小娘子此来,只是为了送我一壶酒喝吗?” “虽然同黎将军也说过了,但还是想告诉你一声。”她深吸一口气,“七月初九是太子寿辰,届时圣上同两宫、太子,都会来这里观射。你若能好好表现……” “我明白了。”秦赐道。 他这样直接截断她的话,倒叫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秦赐抬头,看见了营门外停着的马车。 “晚上来喝酒吧。”他忽然道。 “什么?”秦束愕然。 方才那句虽说得流畅无碍,此时被反问一下却又变得犹豫,秦赐的声音低低的,像怀揣着无法实现的期冀,小心翼翼,波澜不惊,“今晚亥时半,军营西门,是我朋友当值。” 秦束抓住了什么似的,“你朋友?” 秦赐轻轻地、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能有朋友么?” 秦束一怔。 她好像还从未见过他笑的。虽然此刻这笑,也不过是自嘲、甚至讽刺罢了,但那双浅灰色的眼眸里转动起来渺渺的空阔星河,倒真是极好看的。 啊,是了——她都忘了,他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也许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注定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她有时候甚至忘了这世上还有其他男人。 她看着这个仿佛很陌生的秦赐,冲口而出:“好。” *** 秦束回到家,先是去上房向休沐在家的父亲请安,却恰巧撞见了二兄秦羁。 “那个温玖,纵是订下了婚约,也绝不能娶的。你阿母不晓事,还说什么亲上加亲。”司徒录尚书事、襄城郡侯秦止泽,头发已花白了,双眸却仍炯炯有神,即使正低头吹着杯中茶末,看去微风不惊一般,却仍令堂上仆从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慢慢地又道,“常乐长公主想两面结缘,一头连上秦家、挨着太子,另一头连上宣家、挨着广陵王——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她也不想想,这皇帝,能是两个人做的吗?” 秦羁倚着榻,翘着腿,将茶碗盖在漆案边沿上哐哐地敲了敲,又从袖中抖出一只白色小包,往茶水中轻轻洒下细碎的粉末,仿佛根本没在听父亲说话。 秦束走过去,将那碗茶端走,一转身径自递给了下人,道:“二兄又在服散了?” 秦羁笑了笑,也不去抢,只扬着头道:“小妹这是见情郎回来了?” 秦束皱眉,不搭理他,拂袖坐在了对面。 秦止泽叹口气,“往后阿束进了宫,你们兄妹也不知何时能再见面,你就不要挤兑她了。” 秦羁咋舌,“我哪敢挤兑她?她才是您府上最厉害的人物呢。” 秦止泽看了秦束一眼,半晌,又徐徐道:“其实宣夫人与广陵王当年虽受先帝宠爱,先帝去后,又还剩下什么呢?官家待他表面看来和和气气,但不是一母所出,到底是隔了心肠。当年梁太后与宣夫人两宫争宠,斗得死去活来,嘿嘿!你是没见着。”秦止泽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长公主是梁太后亲生的独女,官家的亲妹妹,如今却要将儿子往外送,这不是昏了头么?约儿当初嫁与广陵王,是先帝做主的,我也没有法子,但你却不同——” 秦羁淡淡地哼了一声,“原来您还为约儿操心着呢。” 秦止泽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听不出他的嘲讽,又好像只是冷冷地接续下去:“话怎好这样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当然该为约儿操心着。” “您若是为约儿操心,怎么会挖空了心思要将阿束送到东宫去?”秦羁的笑容愈来愈冷,“您明知道广陵王和官家不对付,往后与太子之间更不好过,更不要说广陵王和太子本是叔侄,您让自家姐妹嫁给叔侄,丢不丢人?!” “放肆!”“砰”地一声,秦止泽一巴掌拍在案上,惊得茶盏都跳了一跳。 秦束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侍立的仆从,后者会意,立刻都退下了。 “长公主的女儿,我本来也不稀罕,但您这样撇清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