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煞风景的话题。秦束撇了撇嘴,望向别处,“他有野心,不愿让太子平添羽翼。” “杀您就有用么?”秦赐又问。 他问得好像很认真。 他好像在学习什么。 秦束远眺着溪流对岸黑黢黢的山林,淡淡地道:“广陵王是先帝宠姬宣夫人所生,当年宣夫人与梁太后争中宫嫡位虽然落败,但宣家拿到的补偿也不少,足够他做个太平宗室直到老死。但广陵王自幼骄横惯了,自然不会甘心,且不说那荏弱的小太子了,如今他在京城那大宅子里一住就是几十年,连官家都没法赶他就国…… “是以朝野上下,公卿百官,都在观望,广陵王和太子两个,谁的力量更强。”秦束笑了笑,“杀了我,兴许撼动不了什么,但却可以改变朝堂上的风向。何况那样一来,秦家的女婿便只剩广陵王一个,在外人看来,秦家便只能支持广陵王了。” 秦赐微微地皱了眉。 “所以官家一定要您嫁给太子。”他道。 “不错。”秦束笑道,“对官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争权夺位,而是平衡。若能将秦家挟入局中,至少可稳定人心,暂时不至于大乱。” 秦赐紧紧地盯着她,“那您能不能派人杀了广陵王?”他直接地道,“我去也可以。” “不能。”秦束仍是笑,“且不说广陵王何等尊贵,他的母家宣氏已经与长公主结亲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懂不懂?眼下且想不了其他,只求能让我安安稳稳地进宫就是上上吉了。” 秦赐不知道她为何还能笑得出来。这样的她,与一个天平上的筹码,或棋枰上的棋子,复有何异? 秦束歪着头,好像从他那双眼睛里读出了什么,眨了眨眼道:“这世上,每一个布棋的人,都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你若可怜我,可不要忘了,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 这样残忍的话,却被她用非常轻松、甚至怡悦的语气说了出来。 “末将没有忘记。”秦赐冷了声气,“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秦束倾身过来,凝视着他,追问。 他的表情真有趣。明明始终是冷冷的,但到底还是藏不住吧,从那眼神底里透出交杂的不忍与不甘,好像是令他很痛苦地皱起了眉,方才即使被一剑刺穿了肩胛也不见他这样的。秦束竟有些迷恋看他的表情了,就算是可怜她也好—— 可怜她,也是一种感情啊。 她曾经因为被他可怜而发怒,但现在想来,那其实是她这为人棋子的惨淡一生里,所能得到的最珍贵的感情了,不是吗? 秦束微垂眼睑,声音里像有一道微微开裂的豁口,有些什么东西不经意地坠下去了,“今日入宫,官家下了旨,命我下月便嫁入东宫……” 秦赐的面色愈冷,在夜的阴影里,迎着水流的返照,那双狼一样的灰眸阴燃着星星点点的暗火,微弱而决绝地发亮。 这是一种她未曾见过的表情——于是她感到慌张了,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撑持着笑道:“你不必讲,我也懂得……归根结底,我不过是——” 男人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欺身上来便吻住了她的唇。 像是恶狠狠地一吮,牙尖轻轻一合,竟往她娇嫩的唇瓣上咬了一口。她大惊失色地拼命挣扎,却被他那只手顺势而下反剪了双手—— 他的吻更深了。带着摧枯拉朽的热度和进退狼狈的痛感,长驱直入,秦束的脸色惨白,眼中却似涌出了泪。 “闭眼。”男人道。声音发狠,像一道命令。 她不肯。张目盯着他瞧,极近的距离里,那双明眸中像含着一片弥漫荒原的雾,湿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