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须得让着他们三分,但越是这样的时候,我们家就越该避嫌,不要乱出风头……依为父看,这一门亲事被你二兄折掉,也兴许不是坏事。” 梁氏听了,当即哼出一声,“你是轻松了,我看你当初就不热心这一桩婚!温家有什么不好,这么碍你的眼?” “妇人之见。”秦止泽冷淡地拉下了脸,“我扶风秦氏与他温氏是同品,犯不上这样去讨好他。官家与温太后再亲,那也不是温太后的亲儿子,阿束既做了皇后,我们当然要事事多为官家着想,难道还为他温家着想不成?这也是体恤社稷、临民经国的意思。” 这话里话外,像是将秦束捧成了秦家、乃至这天底下最了不得的宝贝一般。秦束只倚着凭几淡淡地笑着,像是赞同他,又好像根本没入耳。 秦止泽望着她,皱纹密布的眼底好像含着慈爱的关切,“阿束,你在宫中,可一定要谨慎从事。有些事为父不便出面,不过为父看那个镇北将军秦赐,倒真真是个有心人,上回就是他从夏中书处讨来诏旨,接你入宫的吧?这个年轻人也在先帝遗诏之中,你要好生关照着。” 最后一句放得慢了,像在等秦束的脸色。一时间席上默然,每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望向秦束,都好像自己就是最懂得秦束的那个人一般。 梁氏瞥了一眼秦束,轻笑:“不过,那人虽然姓秦,却到底是个异种的胡儿,阿束,取予之际,也该小心为上。” 秦束看见梁氏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神情,就好像听见她说:“看,你同我,到底是一样的人嘛。” 秦束压下胸中涌上的那一股恶心,端笑道:“女儿省得。” 第29章 利剑不在掌 将家人送出宫时, 天已黄昏。秦束单留住了秦策,对他道:“当时嫂嫂盼着大兄归家,其实是有话要同你说。” 秦策一听,立刻急了:“什么话?” 秦束却只是幽幽地笑:“本宫为何要告诉你?” 秦策怔住。 “大兄好好想一想,”秦束慢悠悠地道,“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嫂嫂的事情?她要说的话, 兴许就与那有关了。” 昏昧的天色里,中宫皇后的姿态端庄, 眼角眉梢却染着一抹狠厉,秦策一转头撞见了, 竟不由得往后趔趄两步。 他愈是想, 愈是害怕,转身便趋步登上了马车, 喝令车仆速速起行。 秦束站在殿前, 直到秦府的马车一驾一驾都离去了, 才终于感到将夜的寒冷, 转身往回走。 阿援迎上前来,给她披了一件外袍。她淡淡地问道:“官家今晚会来吗?” 自她入主中宫时起,萧霂便从未来过显阳宫。 阿援面露为难之色, “之前王全派了小黄门来报说, 官家去永宁宫瞧太后了, 可能便在永宁宫歇了。” “永宁宫。”秦束冷冷地道,“温太后又不是他的亲娘,成日地锁着他, 外面纵不说她,杨太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您的意思是……”阿援揣摩着她的神情,“我去提点提点永华宫?” “用不着。”秦束道,“杨太后虽然蠢了点,夏冰却是个最精明的,不会让杨太后去做出头椽子。” 阿援心头一凛,“杨太后与夏中书……” 秦束并不接话。她走到御案边,看到那上面尚摆着秦止泽夫妇送来的时令小物,她连盒盖都不想揭开,便道:“这个,你代我送到弘训宫去,就说是本宫的一点小心意。” 她终于又笑了。 只有在胸有成竹的时候,她才会任自己笑出来。 她的手指轻轻抚摩过那金漆小盒,“温太后仗着自己是官家的嫡母,却忘了还有个太皇太后。” *** 阿援领命,捧起那小盒走出了殿门,而秦束走回寝殿中,轻轻道了句:“人呢。” 秦赐便从那御床后边转了出来。今日他不披甲,也未佩剑,绛衣素里,锦袍玉带,好像只是误入宫中的清客,只那一双灰眸凝着秦束,还是很认真的模样。 “宫中耳目众多,你也胆子太大了。”秦束懒懒地说着,往几案前坐下,“从永宁宫出来却往显阳宫跑,万一被人瞧见可怎么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