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郡王如何知道的呢?” 太后眉毛一扬:“他在宫里安插了人手!不,他才回京多久,断没有这个本事,是先帝,一定是先帝给他在宫里留了人!” 一说到先帝,太后立刻精神了:“我就知道,他当初有多疼爱那个孽种,怎么可能真的甘心把人送走?只可惜当初那药怎么没连他一起——” 话在这里戛然而止,青玉心口砰砰乱跳,连头都不敢抬。只听太后气息渐渐平静下来,淡淡道:“着人去查,看这宫里到底是谁给他通风报信了。” 青玉连忙应了。太后坐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道:“看皇帝今日的样子,是真把赵充仪肚子里这一个看得重。为了她竟然——” 青玉陪着笑道:“也是安郡王实在太过咄咄逼人,把赵侍郎逼得无处可退——那是朝廷命官,皇上自然要恼的。”若是安郡王别那么得理不饶人,说不定这指婚的圣旨也就没有了。现在可好,皇帝一怒,说出的话那可是金口玉言,再无可更改的。 太后冷笑了一下:“为什么朝廷命官,还不是为了赵充仪肚子里那一个。”她往后靠到座椅上,出神片刻才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跟先帝一个样儿……” 青玉后背立刻冒了一层冷汗。皇帝跟先帝没多少相似之处,太后这句话分明指的是皇帝看重赵充仪肚子里这一胎,就像先帝当年看重贤妃的肚子一样。贤妃当年不能留,那赵充仪呢? “奴婢看,皇上对赵充仪也没多少宠爱……”青玉大着胆子道,“听说赵充仪侍寝的次数还不如淑妃多……” 太后嗤笑:“那是当初。赵家是于家姻亲,他自然不喜欢。若不是袁家被阁老死死压着,说不定早就提拔起来了。可如今——”她悠悠一叹,“赵充仪怀上了,若能生下皇子,身份可不比袁氏生的低。” 青玉的汗冒得更多了:“皇上对太后素来是孝顺的……”太后这话,分明是在说皇帝不满于家啊。 “那也是他不得不孝。”太后半闭着眼睛,冷冷地道,“定北侯府和老四在一天,他就要靠着于家。若不然,单凭这些年宫里没的那几胎,他岂肯罢休?” 青玉平日里看多了太后和皇帝母慈子孝,虽然知道这并非亲母子,其间难免有利益相关之事,可也觉得两人是真的有母子之情。可是现在听太后这般说法,竟是冷冰冰的,怎能不让她打心里往外冷呢? “皇上,也是看着太后的脸面呢……”青玉声如蚊蚋,“只是如今宫里还没有子嗣……”皇帝也急了啊。 “是啊。”太后又叹了口气,“也是皇后没福。”她但凡能生一个,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 说来说去这话题又绕回来了。这些年来每次说到子嗣,结尾都是这样,因为皇后不能生,所以这个局就是解不开的。 “赵氏不能生皇子。”太后靠在座椅上出神良久,又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扶我去歇息,今天也闹够了。” 青玉连忙搀着她,嗫嚅道:“可娘娘前些日子也说过,如今不宜得罪赵家……” 太后没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在空中翻覆了两下。看青玉一脸茫然才道:“制衡。赵家也只能靠着皇上罢了。” 她说了这句话就去歇下了。青玉不敢再问,将帐子掩好,自己在脚踏上卧下来,才反复地思索太后的意思。赵家只能靠着皇上,这话好懂,然而赵家太后前头才说了,有安郡王和定北侯在,皇帝就只能依靠于氏一族,所以这个制衡,难道是说可以用安郡王来制衡皇上,从而令赵家也不敢做什么? 制衡皇上……青玉只觉得今天晚上的被子好像格外薄,一阵阵地往里头透冷气。她连忙几下把被子卷紧,头也埋了进去,再也不敢想了。 上元节行宫观灯的事儿,看起来似乎是风平浪静地结束了,没几天宫里就放出消息来,太后为安郡王选定了蒋家姑娘为正妃。这位蒋家姑娘是谁呢?就是去年秋天治平两县瘟疫,被民众立生祠拜祭的那位活菩萨。 什么,你说蒋家姑娘出身微贱,没资格做郡王妃?可是人家父亲是皇上亲封的药师,又是奉旨修书,走到哪里都有调用库银和衙役的权力,比之一般的官员都要特殊得多。而且人家还有两个伯父正在做官,哦对了,宫里还有两个堂姐妹,一个是充媛,另一个是宝林。 是的,原来的蒋婕妤升为了蒋充媛,已经位列九嫔之末了。而原本的蒋御女,现在升做了蒋宝林,注意,这位还没侍寝过呢就升了位份,真是从未有过的恩宠哪。 这么看来,蒋家姑娘的出身也不算低了,且据宫里的消息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