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天悦抬手去扶,被拨开,只得跟着问道,“你不回素芳苑上药歇着,这是要往哪儿去?” “回私宅。” 天悦闻言,眉头越紧,抬手强扶了他,将人拉住,“二哥,你这会子行动不便,先回房歇着,明儿回也不迟啊。” “不用。省得老太太看着我再惹气。” “打都打了,还能再怎么着呢?”天悦道,“老太太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明儿一早就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或者老人家原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不过是为的心疼大哥。走,我扶你回素芳苑歇着。” “不用。”齐天睿推开天悦的手,“回私宅自在。” “二哥!那,那先上药,上了药你再回去!” 听兄弟只管拦,齐天睿一挑眉,“浑小子,你瞎张罗什么?” “怎的了?”天悦急道,“不就是个棒伤,还非得矫情得回去嫂子给你上药?我不能上么?” 齐天睿被噎了一句,看着这么个傻兄弟,哭笑不得,“我想我媳妇儿!怎么,你也顶得?快走开!” “那你早说啊,我去给你接!” 天悦说着直直拦在了他前头,齐天睿愣了一下,眉头一蹙,眯了眼,“你这是怎的了?” “不怎的,就是看着你伤了还走什么?”嘟囔了一句,天悦扭头就走,“我去接嫂嫂,一会儿就回来!” “齐天悦。” 身后的语声不大,天悦却是僵了脚步,齐天睿笃定地站在身后,“有事儿就说,莫等事犯大了。” “……没什么事。” “那好,我走了。”齐天睿说着绕过他就往前走。 “二哥!!” 齐天睿笑了,转回头,“赶紧说。为何不想让我走啊?” 天悦看着他,咬了咬牙,“不是我不想让你走,是嫂嫂不在私宅。” “嗯?”齐天睿一愣。 “嗯,那天抄了私宅,……谭沐秋就把嫂嫂接到与乐园了。” “哦。” “二哥,”看着齐天睿的脸色,天悦小心道,“嫂嫂从小在谭沐秋身边长,你莫计较……” 齐天睿一蹙眉,“你怎的越学越没规矩了?原先他是你的师兄,如今是你的东家,又是你嫂嫂的哥哥,我都不敢叫他谭沐秋,你倒叫起来便宜。” “我……” “行了,莫再跟着我。” “二哥……” “有功夫去老太太跟前儿哄哄,也算给你哥哥我省省心!” 看他瘸着一条腿硬是迈开大步而去,天悦恨得一跺脚! …… 趴在车里,平稳的四驾马车依然颠得那伤口不时地撕裂,疼得齐天睿龇牙咧嘴,解了腰带狠狠地扎住,血沾在了手上,袍子也散开,甚是狼狈。也顾不得了,横竖也不是要见什么外人。 到了与乐园,天已全黑了,下人叫开了门,齐天睿正要下车,就听那回话的说:“我们爷回后宅了,今儿不见客。” “我不是客。”齐天睿跳下车,嘶!不觉腿就一软,强撑起来道,“跟你们爷说,我是来接人的。” “您是……二爷?” 不愧是名震江南的戏班,连传话的门人一双眼睛都似那台上起了唱腔的武生,分外地亮,不过齐天睿倒纳闷儿,在外头人们一般都喊他齐掌柜,或是七爷,少有人随着府里人唤他,这一声倒显得亲近了。遂道,“是。” “哦,二爷,”那人忙赔笑,“我们爷还说您明儿过来呢,谁曾想这会子就来了,您请。” 齐天睿跟着进了门,那传话人一把大油伞撑在了他的头顶,一路随着走,根本不急着往里头去通禀。齐天睿心不觉就暖,谭沐秋是个处事十分冷淡之人,从不与人亲近,这么一接,看来果然是把他当自己人,从前倒是自己小人心了。 与乐园起建就是先帝御赐,遂这规模十分了得,连环九套的院子,戏院,后台,练功、起居应有尽有,正中是班主的后宅,方方正正的四合小院,没有花草,只有参天的树木,窗前一株西府海棠、两株绿萼梅,清冷却雅致,与那主人一般无二。 两边厢房一片漆黑,连盏上夜的灯都没有,只有堂屋窗上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