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予脸上笑意甚浓,点头道:“我同夏妹妹自幼相识,我信得过妹妹为人。并且,你货行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别家铺子出了这样的事,货既然已到了主顾店中,又是当面验看的,停放了两三日才出事,大可推诿不认。妹妹竟一肩揽下,不止肯退货,还要赔偿他们各家的损失。这样的人品信誉,当真千金不换。与妹妹做生意,我心中安泰。” 夏春朝听他所言,并无半句因旧日情分照拂之意,心中倒也受用,又说道:“既然沈公子这样说,那我再要推诿,便是不识好歹了。能做和祥庄这样的主顾,真是小号荣幸。然而有件事我倒要预先说明,因着不是上货的时节,店里又才出了事,我仓中如今并没现货。沈公子若急等用货,那可要道一声恕罪了。”沈长予莞尔道:“我自然知晓,这一季的食材我店里早已备下了。再要置办,也是秋后的事了。届时,只望妹妹将上好的松子、干鲍、干贝之类与我留出三五十斤,那就感激不尽了。” 夏春朝正为店中主顾流失心烦不已,沈长予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何况,和祥庄生意做的大,有了这样一尊主顾,日后是再不愁存货销路了。她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松快了好些,当即便笑催沈长予订下合同文书。 沈长予自然求之不得,当下便将合同写下,两人签字画押,一式两份,各自收起。 待生意谈妥,店伙也将菜肴传了进来。夏春朝急于家去,食不知味,匆匆吃了几口,就想离去。那沈长予却偏不放行,不住劝酒布菜。 好容易一顿饭吃毕,夏春朝起身告辞。沈长予见留不住,亲自将她送至楼下门前。眼见她登车离去,方才摇头笑叹道:“还是这等无情,生意谈妥,便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嘴里说着,适才陆家马车停靠之处,地下落着一样物事,正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沈长予不知那是何物,俯身拾起,只见却是一枚豆绿色香包,上头绣着蝶伏牡丹的花样,香包底下还串着银三事儿。正是日头打在这银三事儿上,才耀人眼花。 沈长予将这荷包捏在掌心,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只觉一股百合甜香沁入肺腑。当下,他浅浅一笑,将荷包藏入怀中,转身去了。 其时,正逢章姨妈出街买面,走到此处正巧碰上沈长予送夏春朝出来。她便躲在一杂货摊子后面,看了个清楚。待二人离去,方才出来,暗自忖道:这贱人往日装的一本正经,干净只是假撇清。原来背地里也同人勾搭。这事儿既犯在我手上,日后咱们自有话说!心里想了一回,面也不买了,扭身急匆匆往家行去。 第69章 v后新章 这身后的事情,夏春朝自然一无所知,自行乘车回家,一路无话。 回至家中,她先往陆红姐房中看了看,进门闻说陆红姐才睡下,踟蹰了片刻,只将荷包交予春桃,交代道:“待会儿姑娘醒了,将这个荷包给她,倒不必说什么,她自然明白。”春桃会意,将荷包袖了,只说道:“这荷包还是姑娘费了几天的功夫,夜里熬油费火的做出来的呢。”说着,就罢了。 夏春朝虑及一时陆红姐醒来,姑嫂两个相对尴尬,便先去了。 回到房中,宝儿上来替她换衣裳,摘首饰。夏春朝便向珠儿吩咐晚饭事由,说道:“交代厨房,晚上多炖一碗火腿煨鸭子。到你少爷回来时,正好撕了下酒吃。”珠儿满口答应着,正要去,就听宝儿忽然“咦”了一声。 这主仆两个停下,都看着宝儿。宝儿上来问道:“奶奶,你出门时带的香袋儿怎么不见了?”夏春朝向床上那一摊衣裳首饰里望了一眼,簪环巾帕俱在,只是不见香袋,想了一回,问道:“想必我出门时并没挂在身上?”宝儿摇头道:“我亲手给奶奶挂的,怎会没戴?上面还串着奶奶平日里用的银三事儿呢。”珠儿听闻,走过来说道:“莫非是落在外头了?”夏春朝左思右想,只是记不起来,便说道:“丢了就丢了罢,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银三事儿,使了多少年了,磨了好些不说,银子成色也不纯,不要也罢了。明儿再拿银子去叫银匠拔丝儿做好的来。”珠儿笑道:“奶奶倒是大方,就是不知又便宜了谁。”说着,径自出门去了。 宝儿却埋怨道:“这随身的东西,怎么好乱丢呢?”然而终究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丢开了手。 到了傍晚时候,陆诚勇自衙门来家。夏春朝放了桌子,宝儿自厨房拿了晚饭过来。果然就有早先吩咐下的火腿炖鸭子,夫妻两个对坐吃饭,又开了一瓶惠泉酒。陆诚勇说了些衙门里的趣事,夏春朝便将白日里见沈长予一事讲了。 陆诚勇听了妻子言语,只低头吃饭,不置可否。夏春朝讲了几句,见他不言不语,侧头含笑问道:“怎么,生气了不成?”陆诚勇咧嘴一笑,将一只鸭腿撕下,放在夏春朝碟中,说道:“你是去谈正经事,我生什么气?只是可恨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