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哪会耍脾气?他只会像他父亲一样面无表情。 两家人住在隔壁,大人关系亲近,两个独生小孩子年纪也差得不多,理所当然地,林清和就开始变成小尾巴跟在高修身后。 她爸爸那边的亲戚都不在b城,妈妈那边又人丁稀少,故而堂表兄弟姐妹也少,高修的出现,等同于充当了一个兄长与玩伴的角色。这本来就已经够让她欢喜的了,更何况他长得还那么好看。 从“修葛葛”到“阿修”,似乎每天都能听见她奶声奶气敲他家门的声音。 不能撵,也不能躲,没有办法,高修只好试着习惯这只小尾巴。正好刚来b城不久,他也不认识什么小伙伴,两个小娃娃天天腻在一块儿,他去上钢琴课她跟着,他去小区中心湖看老头子下围棋她跟着,他去新华书店看昆虫图鉴她跟着,就连他去河堤边上的草丛捉蛐蛐她都跟着。 明明就怕死那些乱跳乱叫的虫子了,偏偏还嚼着泡泡糖蹲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眼泪汪汪地等。 噗呼。吹出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吧嗒。泡泡破了。 动动嘴唇,重新嚼。 直到日色西沉,西瓜味的泡泡糖被嚼得变成白色,一点甜味都没有了,她才扁着嘴对着斜面草坪喊一声:“阿修!” 没有回应。 于是她又声音大一点儿喊:“阿修!” 过了一会儿,穿着短裤的高修才从茂密的草丛里冒出头来,远远地应一声,随后恋恋不舍地提着网兜爬上来。 “回去吧。”他把满是泥巴的手往裤子上随意蹭蹭,面无表情地伸出去给她牵。 她极力避开他另一手提着的昆虫,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心往他裤子上蹭得更干净一些才肯牵上去。 他顺道用手腕给她抹了抹鼻涕。 橘黄色的黄昏之下,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往家的方向走,矮的那一个时不时就要绊一跤,高的那一个就停下来。 矮的那个指了指自己的沾了泥巴的白鞋子:“阿修,鞋带。” 高的那个就习惯性地压好网里的昆虫,然后蹲下去帮她系。 “好好看着。”高的那个一边动手指,一边用未变声的嗓音说,“要学。” 矮的那个就嗯嗯啊啊地点头,从裙子口袋掏出一包跳跳糖,啪啦一声拆开,自己倒了一点进嘴,随后眯着眼睛感觉口腔里跳动的爆炸,自顾自开心道:“阿修!橘子口味的,你喜欢。” 回想起来,当时真是单纯,真真正正的什么都不懂,也没有明确的性别意识。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她是懵懵懂懂地依赖他,他则是无可不可地纵容她。 可惜这样的时期维持得很短,毕竟小娃娃长得快。 一眨眼好几年晃过去,高修升了中学。林清和跟着他的脚印,在他之前的小学就读。他读的中学分初中部跟高中部,占地广阔,跟她的小学相隔两条街。 她年纪小,即使距离近,每天还是要坐学校巴士上下学。他呢?他买了一辆黑色的山地自行车,每天风驰电掣地抄着近道上学。 没办法一起上学,也没办法在课间的时候哒哒哒跑上楼去找他,就连放学的时间都不一样,能见面的场合只剩下家门口,还有他们面对面的房间窗户。 可是慢慢地,他变得连窗户的帘子都不常拉开,灯也常是暗的。 有时候他晚上八.九点的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