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免倦怠,刚阖上眼,就见姜佑一手拎着个酒坛子,另一只手拎着个麻绳拴着的油纸包,上面还有些油渍,他略攒了攒眉头,不让她摆上桌,然后才问道:“皇上来有什么事儿?” 姜佑嫌他事儿多,只好把东西搁到一边,然后讨好笑道:“听说掌印忙乱了一晚上,朕特地来瞧瞧掌印。”她把东西拎到薛元面前:“这是朕的长辈镇国公最爱吃的酱肘子,所以朕也拿了一份来给掌印尝尝。”她装作不经意地感叹道:“小时候过年,朕有时候会偷溜去镇国公府上,几个舅伯就会围成一桌谈天喝酒吃肘子,没成想一转眼朕身边能看顾的长辈就剩掌印一个了。” 她特地在‘长辈’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引得薛元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隐约猜到她的来意,然后两指搭在太阳穴上慢慢按着:“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姜佑见他面露倦容,为着等会儿要说的话,自告奋勇地卷袖子:“掌印是乏了吗?用梳子篦一篦就好了。”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原来父皇在的时候,朕也是这么帮他篦的。” 薛元手底下不客气地解开了发冠,黑鸦鸦的长发散了满榻,又取了象牙梳子递给她,嘴上还是谦了几句:“怎么敢劳烦皇上为臣动手?” 姜佑接了梳子道:“不麻烦不麻烦。”她小心看了他一眼,接着话头道:“朕视掌印为长辈,做些晚辈做的事儿也是应该的。” 薛元面上不经意地沉了沉,又漫声笑道:“一口一个长辈晚辈的,倒无端把臣叫老了,朕才大皇上八岁而已,担不得长辈这个名头。” 姜佑刚掬起一捧他的头发,闻言忙接口道:“长辈晚辈本就不在年龄,朕真心敬仰掌印,自然把掌印当做长辈来尊敬,在朕心里,对掌印和舅舅外祖母还有几位皇叔并无不同。” 要是旁人听说在皇上心里能和这几位人物并列,早就高兴的忘了形,偏薛元不是旁人,他淡声儿道:“臣可不敢以皇上的长辈自居,你的长辈不是王爷就是国公,臣哪里高攀得起。” 姜佑见他没直言否认,还以为有门,心里暗喜,一边帮他慢慢地篦着头发一边道:“掌印不必妄自菲薄,你是东厂之主,又是司礼监掌印,怎么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元一把拉扯进怀里。 薛元勾了勾唇,眼底的满是志在必得,终于是懒得掩饰了:“可臣不想当皇上的长辈,你有这种想把你按在榻上亲的长辈吗?” 姜佑给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掌印啊...”她狠了狠心,还是下了剂猛药:“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呢?” 这话说的让薛元愣在那里很久,半晌神色突然狠厉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这话你是跟谁学的?是你宫里的人?”他想到什么似的,脸色更见阴沉“香印那个贱婢!” 姜佑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他自己老是太监长太监短的,也没见他自个儿跟自己发火儿,一向优雅从容惯了的人,陡然恼起来真是让人害怕,她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朕自己翻书看的。” 有些事儿他自己可以说,旁的人谁敢拿这事儿取笑,更何况那人还是他心里喜欢的姜佑,他翻脸只是一瞬,心绪起伏了一下,面色又沉凝了下来,对着她冷笑道:“那臣就是惹了皇上,皇上又能把臣怎样?” 他说完姜佑就觉得身子一轻,又是一重,等回过神儿来已经躺在了榻上,被他压在身下,檀黑的长发密密地把她笼住,他不轻不重地含着她的耳垂:“臣轻薄了皇上,皇上又能把臣怎样?” 丹艳的唇缓缓下滑,姜佑奋力挣开,最终只落到她的下巴上:“臣亲了皇上,皇上又能把臣怎样?” 姜佑觉得他这回是真的火了,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自觉对薛元只有敬慕之情,半分男女之情也没有,被他亲过的地方颤颤地起了一层栗子,约莫是情急之下超常发挥,她两手搭在他肩膀上,游鱼一般地滑了出去。 等好容易脱了困,她被吓得够呛,连句话也顾不得说,两手一撑桌案,翻过去一溜烟就往出跑,只留下薛元看着被扫掉满地的笔墨无奈一笑。 姜佑跟后面有活鬼儿追似的往回赶,香印一见她回来满头大汗,忙取了巾栉来给她擦,一边愕然道:“您这是怎么了? 姜佑想着方才薛元那副恨不得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样子,惊得连着喝了两杯茶还没压下去,哭丧着脸道:“朕,朕要不要出宫去避一避?” 香印见她衣裳有些散乱,心里也吓了一跳,正要细问,就听门外一声报:“皇上,太皇太后派人来了。” 香印忙压下心思,开门见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丛云嬷嬷,丛云进来之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恭敬道:“皇上,太皇太后凤体差不多痊愈了,今儿晚上特特办了个晚宴庆贺,不知皇上肯不肯赏脸过去?” ☆、第43章 要是平日,姜佑巴不得她一直缠绵病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