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陆升道。 “十二岁了,说小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一些是非曲直了。你们家的事,我不好、也不想置喙,但我只想说一点,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便会有不同的看法。你身为她的儿子,自然觉得你母亲做得不对,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可我倒想问一问你,你又有考虑过你母亲的感受吗?你有站在她的立场上想过这件事吗?你只抱怨她不是个好母亲,可你连见她一面都不肯,或者不能,又叫她怎么向你证实,她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模样?!还有,你觉得你母亲叫你失望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不定对你也很失望呢?有这样一个处处看不起她,且还跟着别人一起说她坏话的儿子,难道你母亲就不伤心,不难受,不失望?!你说你母亲的名声不好。所谓‘三人成虎’,外面传的话,未必就是事实。如今你也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有自己的眼睛,也长着一颗看起来挺正常的脑袋,我相信只要你有心去了解,你应该就能知道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就能理解你母亲的难处,而不是像现在,想的只是你自己!” 陆升被珊娘教训得一阵垂头不语。 珊娘看着他又道:“刚才你溜到后面去,是不是想去看一看你母亲的?” 陆升仍是不吱声。 珊娘又道:“你若愿意,我现在可以叫人把你母亲找来,你有什么想问她的,今儿可以叫你问个明白。”不等陆升有所反应,她又道,“当然,若是你没这个意思,那我也就不多这个事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厅上找你父亲去。” 像是怕他稍有动作就会被珊娘误会一般,陆升僵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珊娘默默一笑,看向站在门口的六安。六安微一点头,便转身出去了。珊娘看到,陆升偷偷抬眸盯着六安出去的方向,见她是去了后面的花厅,那僵直的肩立时微微松了松。珊娘忍不住又笑了笑,对陆升道:“你且在这里坐会儿吧,我还有事。”说着,便领着人出了偏厅。 远远地,她看到一脸激动的陆夫人正一边问着六安什么,一边急匆匆地往偏厅那边过去,便叹了口气,又颇有些怅然地冲着自己摇了摇头。若是她的话能化解掉这母子间的心结,也算是她的一件功德了,也……算是给前世的自己一个交待了吧。 忽然,五福在珊娘身后笑了一声,对珊娘道:“夫人可知道六安的事?” “她怎么了?”珊娘回过头来。 五福捂着嘴一阵笑,道:“我们家那口子说,林家三爷的小厮,叫灵芝的那个,好像看上她了。” “啊?”珊娘一阵诧异,“这丫头才多大……”顿了顿,她才忽然反应过来。等过了年,她就二十了,六安比她小五岁,那就该是十五了,大姑娘了。“她怎么说?”她感兴趣地歪头问着五福。 五福笑道:“那丫头看着还没开窍呢,只当那孩子是喜欢找她玩而已。” 一旁三和听到了,便笑着拆五福的台,道:“是谁不开窍了?” 五福脸一红,回手就去拧三和。 珊娘赶紧拦着她们道:“看着点路,下着雪呢,看滑倒栽了牙!” 第二天,陆夫人冒着大雪亲自上门,为了这场背着怀远伯府的母子相见而向珊娘郑重道了谢,又抹着泪道:“我一直盼着他长大了就能懂得我的心,偏他之前那个态度,叫我都快要绝望了。如今不管怎么说,他终于肯听我说话了。这多亏了妹妹帮我们撮合。” 珊娘心里一阵叹气,又问着陆夫人,“如今你们怎么说?” 陆夫人叹道:“那孩子是个心软的,又是老太太一手带大了他,偏老太太如今不太好,他不愿意叫老太太知道,所以我们只能偷偷找机会见一见面。不过,”她开心笑道,“至少我儿子愿意跟我说话了!” 如此卑微的母爱,令珊娘忍不住又是一阵感慨。陆夫人走后,她便把小袁霙拎过来,指着他的鼻尖道:“我告诉你,这一辈子你必须得孝顺我!就算我哪里做得不如你的意了,你可以跟我生气,但不许不见我!知道吗?!” 小袁霙哪里听得懂她的话,腻在她的怀里,冲她咧着口雪白的小乳牙,笑得软萌软萌的。 “你哟!”珊娘捏着他的脸颊道:“跟谁学不好?偏学你爹!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又一个模样!” 她正教训着小袁霙,袁长卿披着一身雪花进来了,道:“好好的我又哪里惹你了?”他抬手阻止了想要过来的珊娘,道了句“我身上有寒气”,便解了斗篷扔给李妈妈,又就着熏炉暖着手,一边看着珊娘笑道:“我儿子自然该像我的。” 袁霙看看他爹,忽然从炕上站起来,向着他爹扑了过去。袁长卿吓了一跳,赶紧伸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