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朝抬头,睫毛微微颤抖:“所以……你下一句话是……让我忘了你?” “不。”赵苑满脸认真,一字一顿道:“我会对你负责的。此去京城,关山万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待我回京,将一切打点妥贴,我再回来找你。你莫要吃味儿,我同明珞是父辈订下的亲事。明珞打小就喜欢跟青儿一起玩,我从前听我爹提过,有意把婚事取消,撮合青儿和明珞。朝朝,你……莫要忘记了我的名字。” “我不会忘记的。”赵汐朝揉了揉眼眶,“我也忘不了啊。你回去祭拜过父母,要记得给我写信。麻团和汤包都在家里,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 赵苑轻轻颌首,按住她的肩膀,凑过身去,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远处传来傅青的大喊声: “堂兄!堂兄!船快开了!你快上来呀!别磨磨唧唧了!快上来啊!” 船身激起数丈高的浪花,缓缓的往江心行去。东边日初,升起一轮澄黄色的太阳。早霞的彩色霞光打在赵苑脸上,像是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他穿着月牙白的衣裳,衣袖处的纹路像水一般缓缓流动。码头上,赵汐朝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 这信还是那日从傅青那里交换来的。眼下赵苑已经回京认祖归宗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突然将书信撕了个粉碎,雪白的碎屑随风飘散在江中,似乎要裹携着这份情谊,随风而去。 再见,赵苑。你好,傅言。 ☆、60.兄弟们,削他! 转眼过了几日, 天气越发冷了下来, 昨夜一夜西风, 将满院的枫叶吹尽, 徒留着光秃秃的枝桠, 上头还站着几只灰扑扑的大鸟,正用砖红色的鸟喙, 轻轻梳理着羽毛。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推开,一盆冷水泼了出来, 惊得大鸟扑腾扑腾翅膀, 一下子飞远了。小丫鬟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裙子, 才刚留头,梳着两个抓髻, 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发间还插着一朵嫩黄色的蝴蝶戏牡丹的绒花。 边哼着小曲儿, 边将院门完全打开, 顺手操起门边的大扫帚, 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门。她扫了一阵, 额头上见了细汗, 刚一抬头就见眼前立着一道儿倩影。穿着浅蓝色的裙子,淡青色的纱衣,最外头还披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风。发间插着绿宝石步摇,清晨露重, 墨兰色的绣花鞋上洇了水汽。 小丫鬟连忙将扫帚放下, 曲膝行了一礼道:“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赵汐朝略一颌首, 算是应了。她昨夜睡得不踏实, 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赵苑的脸。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偶尔还要吵吵架。可一旦分开了,心里又跟空了什么似的,没个着落。 她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梅院,眼底渐渐含了丝落寞。偏头询问道:“少爷走了,这梅院平日里伺候的下人们呢?” 小丫鬟道:“回大小姐的话,管事妈妈调到后厨了,山竹跟着大少爷去了京城。几个丫鬟也各自安排了。夫人交代,留奴婢一个人在这守着。” 赵汐朝点头,道:“那你便在这儿守着吧。里头的东西,一样都不许让人碰。你定期进去扫扫灰尘,注意莫翻乱了大少爷的书架。上头的书籍也不要乱碰。知道了么?” “是,大小姐。奴婢记住了!” 如此,赵汐朝这才抬腿踏进了门槛,原先赵苑在时,梅院就十分清静,他是很喜欢读书的。天气好的时候,招来下人在廊下支张矮桌,铺上蒲团,盘腿坐在上头。月牙白的宽袖轻轻从书页上拂过,十指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翻书的动作都是那般温润和煦。 而她,纵是什么书也不想看,也喜欢抱着猫儿凑过去坐着。百无聊赖的找来五颜六色的毛线团,逗弄着猫儿。时不时的偏过头去,冲着赵苑咧嘴就笑。 若实在连猫儿都不想逗了,就两手托腮,眨巴眨巴眼睛,凑过去看赵苑在看什么书。赵苑是个脾气很古怪的小古板,每次都不给她看。故意将书卷往上抬,嘴上说着很烦,唇角却止不住的往上翘起。偶尔,他还会很坏的,捏住她的鼻子,或者是脸蛋,一边轻轻的拧,一边笑话她,连篇文章都写不好。 其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