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皇上信了六七分,也还有三四分残存的希望不信啊,他与永嘉侯打小儿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谊,真不是旁的臣工能相提并论的,他对永嘉侯,终究还是抱了希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会有不臣之心的。 只可惜,残酷的现实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皇上不由看向了永嘉侯,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太子的证据都是他捏造出来的,你要跪死在懋勤殿吗,你现在可以跪死在这里了!” 永嘉侯的脸白一阵青一阵的,简直恨不能立时扑上去掐死了五公主才好,谁知道妹妹好悬没出幺蛾子,事情却坏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 可到底五公主是公主,他即便是做舅舅的,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儿打骂她,便只是看向皇上道:“皇上,五公主年纪还小,能知道什么……” 说着,余光忽然瞥见五公主与顾蕴交换了一个眼神,顾蕴还含笑轻轻冲五公主点了下头,似是大有赞许之意,自以为找到了五公主会忽然这么做的理由,忙叫道:“皇上,五公主她分明就是被胁迫的啊,太子妃既能让她染上所谓的‘痘疫’,还让太医们都瞧不出破绽来,将她和贵嫔娘娘困在关雎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然也能胁迫得她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五公主说知道臣蓄养了私兵有什么奇怪的,她说臣要谋朝篡位,也不足为奇啊,反正怎么能冤杀了臣,他们便怎么来,皇上,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这话说得五公主立时冷笑起来:“与永嘉侯甥舅这么多年,本公主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您不止打仗敛财是一把好手,胡说八道指鹿为马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倒真是个文武全才呢!只可惜大家都有眼睛,父皇更是圣明烛照,岂能看不出我到底是不是受了胁迫!” 五公主不想年轻轻的便横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她事先已与顾蕴达成了共识,只要她肯出面指证永嘉侯和二皇子的罪名,将来东宫上了位后,定然既往不咎,不说让她做最尊贵最体面的长公主,至少也会保证,别的长公主有的,她都有,并且为了让她相信东宫的诚意,顾蕴还以念哥儿的名义发了毒誓。 如此五公主自然没什么可犹疑的了,母亲和兄长都不为她考虑,舅舅更不会为她考虑,那她自己为自己考虑,总成了罢? 林贵嫔听得女儿的话,也是白着脸又气又急又无奈,她小人儿家家的,哪里知道没有了母族和兄长做靠山,她便是贵为公主,也只会任人欺凌,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还不如大家一起死呢,至少黄泉路上彼此还能有个伴儿。 因忙喝骂起五公主来:“你怎么与你舅舅说话的,这是你与长辈说话应有的态度吗?还有,你方才在胡说八道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别目光短浅,看着别人许了点蝇头小利,就什么有的没有的都乱说一气,与虎谋皮会有什么下场,难道你想不到吗?快告诉皇上,你方才都是乱说的,请皇上原谅你的有口无心,快!” 五公主本就恼着林贵嫔,觉得委屈,听得这话,越发委屈了,连眼圈都红了,道:“一门心思将自己外甥女往死路上坑的舅舅,算哪门子的舅舅,至于我方才说的话,别人不知道,母妃却是最知道句句属实的,我是目光短浅,被一点蝇头小利就迷住了双眼,可没有人替我打算,我少不得只能替自己打算了,母妃别怪我,我才十五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是真的还不想死!” 永嘉侯在一旁闻言,就叫嚣起来:“皇上,您也听见了,五公主是被利诱了才会如此胡说八道的,皇上,求您明察啊!” “本公主是被利诱了,可这样就能掩盖得了你蓄养私兵,图谋不轨的事实了?若你没做过,别人利诱我也是枉然,反之,不利诱我照样会很快真相大白。”五公主嗤之以鼻。 气得永嘉侯是额头青筋直冒,还待再说,皇上却已不耐烦再听他们甥舅打嘴仗了,直接命令何福海:“立刻拿永嘉侯下诏狱,永嘉侯府的成年男丁概不例外,待钦差查明一切后,再正式定罪,——你放心,你若真是清白的,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反之,朕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后一句话,却是对永嘉侯说的,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却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永嘉侯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想再喊冤,可皇上已摆明不想听,因忙往外看去,就见天不知何时已经黑透了,只不过懋勤殿内放了两颗硕大的极品夜明珠,天一暗下来便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与自然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