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媳妇儿见他可怜,也道:“娘,这大过年的,就让二弟进来吧。” 柳大娘几步过来,指着周和:“你还真有脸回来啊,怎么不再挽香院住一辈子呢,你真给咱们周家争脸啊,让老鸨子堵着门要账,你媳妇儿大着肚子,把自己的首饰拿出去,给你顶这样的账,我要是你,一头撞死了算了,哪还有脸回来,你不是有骨气吗,不指望着安府,不指望家里吗,回来做什么?” 周和如今也知道锅是铁打的,就像兴儿说的,自己没那本事,装什么能人啊,说几句好话,回家混个安生日子吧。 想到此,脸一抹,只是低着头认错。 不想他娘这回真气狠了,硬是不让他进门,反倒叫大嫂把门关了起来,周和有心走,可实在没地儿去,只能缩在大门外的墙角里。 陈氏快生了,柳大娘不放心她自己住,便叫她挪到眼前来,夜里若是有个事儿,也能有个照应,周泰媳妇儿张罗着做了晚上饭。 今儿柳大娘去安府接陈氏,安然叫刘喜儿备了好些吃食一并送了过来,御粳米,新鲜的鱼虾,还有冬底下难得一见的新鲜蔬菜,蘑菇,都是从南边儿千里迢迢运过来的,捡着好了给陈氏带回来许多。 周泰媳妇儿收拾一样,心里羡慕一回,就光看送过来的这些东西,就能想到,弟妹在安府过得什么日子,只不过,一想到外头的小叔,又觉弟妹的命实在不好,摊上这么个男人,这一辈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是头儿呢。 一时吃了饭,周泰跟他爹收拾在外间屋,做木匠活儿,婆媳三个在炕头上做针线,柳大娘做的虽是小孩儿的衣裳鞋,却不是为了陈氏肚子里的孩子,是做给安府即将出生的小少爷。 柳大娘执意认为,安然肚子一定是男胎,故此,做的都是男孩的东西,肚兜,袄,裤子,虎头鞋,自打知道安然怀孕,柳大娘就做,都做了有一箱子了,却仍没停手。 两个儿媳妇儿也不敢劝,知道婆婆虽刻意不去安府,心里却着实惦记着干妹子。 陈氏手里做的才是给自己孩子的,却有些心不在焉,听着外头呼呼的北风,不时往窗外瞧上一眼,又偷着瞄着婆婆,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娘,外头冰天雪地,又是大过年的,在外头冻上一宿,怕就没命了。” 柳大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就是这个性子太软,但能刚强些,老二也不敢怎么折腾。” 陈氏低下头半晌儿才道:“娘,这是俺的命,俺如今不想别的,只是想着俺这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能让他爹能抱抱他,而且,经过此番,想来他也知错了,若真是冻死了,俺这孩子一生来就没了爹,这往后我们娘俩可指望谁呢。” 柳大娘其实心也软,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嘴里说的再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冻死,便叫了周泰开门把周和放进来。 周和整个人都冻得没知觉了,进来缓了好一会儿还哆嗦呢。 周泰媳妇儿忙着去熬姜汤,给他灌下去,又捂了厚厚的被子,这才渐渐缓了过来。 柳大娘见他缓过来了,方冷声道:“你真知道错了?” “知道了,真知道错了。”周和真给冻怕了,生怕他娘再把他赶出去,忙一迭声的答应。 柳大娘叹了口气:“但愿你真的知错了才好,你这个糊涂性子,娘实在不能放心,安府的差事就罢了,别给你妹子找麻烦,就在家好好跟你媳妇儿过日子吧。” 周和一愣:“娘,我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没个事由像什么话?” 柳大娘哼了一声:“若你想要差事,自己找去,娘不拦着你,只安府的差事就甭想了,娘跟你丢不起这个人,既然回来了,你两口子回自己院里去吧,你媳妇儿不容易,这又快生了,便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该对她好些。” 周和心里虽不满,到底不敢逆着他娘,反正来日方长,回了家,还怕没差事吗,扶着他媳妇儿回去了。 因受了些罪,周和倒是老实了些日子,周家也过了个安生年。 安然是大年初二来的,正是冀州的风格,初二是姑爷节,姑娘回娘家瞧父母。 安嘉慕再不喜周家,看在他媳妇儿的面儿上也得来,而且实在放心不下安然,这可都七个月的大肚子了。 跟来的不止安嘉慕,还有安嘉慕的两个兄弟,嘉言,嘉树,两人都说还没给老夫人见过礼呢。 安然还照着冀州的风俗,亲自抻了长寿的喜面,放在篮子里,叫安嘉慕提着,一家子,加上带过来的礼,跟来的小厮,丫头婆子,浩浩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