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回嘴都没有!这简直不符合人设!绣瑜心里惊恐万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想都出来了。 就在她差点要不顾形象地趴到窗子跟前偷看的时候,胤禛突然顿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放缓语气,吐出的话语却比刀子还锋利:“皇阿玛一句气话,我却觉得说得十分在理。民间说‘养儿防老‘,你扪心自问,额娘生养你一场,十七年来平添这许多牵挂,可曾得过半点好处?” 这话说得比康熙更毒。门外众人大吃一惊,忽又听得屋里哗啦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众人只当他们终于理所当然地打了起来,早有准备地破门而入,却见地上摔了只碗。十四只穿着一身中衣,惨白着一张脸垂头不语,竟然是顶着碗水跪在雕花地砖上听训的。 高下尊卑一目了然,完全没有打架的气氛,绣瑜却心疼极了。胤禛终究是个男人,不明白儿子再混也是自己生的这个道理。何况十四这孩子打小就跟猫似的,虽然总是坏脾气地挠人挠东西,可是偶尔翻着肚皮撒娇的时候真是甜死人。那又爱又恨的感觉就跟吸毒似的,虐得人心痒痒。 但是这里是胤禛的主场,没得个叫他费心劳神还得不着好的道理。绣瑜只得过去拽拽胤禛的袖子,示意他适可而止。 胤禛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仍是执拗地说:“给额娘磕头。” 他和康熙都是标准的古人思维,不像现代人教训孩子都是讲究知错就好点到为止,而是非常重视这种仪式感,就要他记住疼,记住羞耻。 绣瑜心下一颤,还是转过头不说话了。 十四艰难地弯腰叩头,起来的时候背上衣裳隐隐见红。一众宫人大气不敢出地看着胤禛,得了他略一点头,才敢七手八脚地上去扶起十四,挪到里间床上去。换药更衣,十四全程一声没吭。 绣瑜见他安安静静的样子,就知他刚开始说的那些欠揍的话,多半是为了故意激怒皇帝以求自保——比起强词狡辩的诡辩家,康熙更吃仗义执言的耿直boy这种人设——但是后头责怪康熙冤枉胤祥那几句话,只怕就有七八分的真心了。没想到皇帝老爹当着众人一句克母砸过来,的确伤了这孩子的心,才有后头那些寻死觅活的话。 绣瑜上去摸着小儿子软软的脖子,轻声安抚:“好孩子,他不要你,额娘要。” 十四把脸埋在她膝盖上,方才低低哭出一声:“以后我就孝顺您一个人罢了。” 胤禛见了不由又怜又恨,重重叹息一回,却听他说:“对不住了,四哥。” 十四顿了一下,又说:“以后我怕是帮不了你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八哥不是一败即溃的人,你和六哥自己当心。” 一瞬间,胤禛脸上闪过错愕、惊讶、不解、我是不是耳鸣了等等复杂情绪,最终化作难得一见的呆滞卡壳。 他从十四小时候调皮捣蛋乱扔他的书一路想到长大后种种上房揭瓦的行径,半晌看到自己包成粽子的手,才确定这句“对不住”大约是为这个说的,不由笑叹:“免了吧,遇见你,我真是要少活十年。” 绣瑜抬手扶额,觉得这句话前面可以加个期限,就是“前世今生”;或者加个范围,就是“不分敌友”。 那边十四已经却开始缠着额娘唱安眠曲,抱着枕头准备入睡了。 胤禛一个白眼儿翻给撒娇的弟弟,出来走在御花园里,仍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真是活见鬼了,老十四居然跟他道歉。胤禛甩甩脑袋,却听得“哈”地一声,有人从背后跳出来,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睛:“四哥,猜猜我是谁?” 这装腔做调却依旧耳熟的声音,这幼稚的打开方式,这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胤禛就是用鼻子闻都闻得出来:“另一个让我少活十年的人。在我数到三之前放手,一,二。” “啧啧啧,毫无情趣,你别后悔啊。”胤祚故意大声感叹。 “三!” 眼前豁然开朗,胤禛正要板起面孔教训弟弟,却被明晃晃的日头照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却见眼前身穿金黄色圆领对襟四爪蟒服,头戴熏貂朝冠,鬓如刀裁目若点漆,蜂腰猿背仪容堂堂之人,不是阔别数月的十三弟胤祥又是谁呢? 第183章 康熙这个人虽然偶尔暴躁多疑,但是终究还是顾全大局的。那天胤祚跟他一番密谈之后, 今日突然被叫到乾清宫陪皇帝下棋。胤祚毫不客气地承让数子, 康熙就摘了手上的檀木佛珠扔在桌上,没好气地说:“拿去宗人府, 想放谁就放吧。” 胤祚当场瞪圆了眼睛,脑海里刷过无数句“这么简单”、“早知道还整那些幺蛾子干啥, 早点儿拉您下棋就好了”,出来一打听,才知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