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福分?”白芷凄然一笑,两行清泪从颊畔倏然滑落,“是啊,多么好的归宿啊,姐姐被那悍妇活活打死,裴家居然都没有人过问一句!真是报应啊……后来裴家的女儿也都入宫为婢,却不知她们愿不愿意享受一下这样的福分?大小姐紫兰死了,我不恨她,可是为什么偏偏她裴紫芝就这样命好?殿下那样身份高贵又品貌兼备的男子,居然那么宠她,对她那样专一,我心里真是替姐姐嫉妒!同样是给人做妾,当初姐姐若是能过上一天这样的好日子,那死也瞑目了……” 马绍嵇依旧漠然听着,另有一名内侍在灯下奋笔疾书记录口供。 就在此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拎着两个食盒推门走进囚室,对马绍嵇躬身施了一礼,讨好般地笑道:“马总管,这时候也不早了,您一直忙着审问犯人都还没用晚饭呢,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马绍嵇此时方觉有些疲倦,于是点头道:“好,端上来吧。”见另一个食盒中还有给犯人准备的一碗稀粥,便指着白芷对他吩咐道:“不必松绑了,就直接给她灌下去吧。” “是,马总管请慢用。”小内侍答应一声,殷勤地为马绍嵇摆好了饭菜,然后才走过去一手抓住白芷的下颌,另一只手拿起碗来把粥给她硬生生地灌了下去。 白芷何尝受过如此粗暴的对待,一碗粥根本顾不上咀嚼,大口大口吞咽着,几度呛得咳嗽,喝完之后整个人都被折磨得仿佛虚脱了一般。 马绍嵇一边举箸吃饭一边冷眼瞧着,对白芷道:“殿下仁善,对你们这些犯了错的下人也不忍心苛待,还赏给你饭吃。你若识相,就赶紧把指使你的人供出来,殿下或许还会网开一面,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白芷却不理他,只是用手紧紧捂住咽喉,一张秀气白净的面孔憋得通红,似乎正在忍受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马绍嵇只当她还不肯招认,大手一挥吩咐道:“给我打!” 立刻有内侍挥起鞭子向白芷毫不留情地抽去,鞭鞭见血,不一会儿便把她打得体无完肤,若是痛得晕过去了,便用冷水再把她泼醒。几番酷刑下来,白芷虽然疼得不停地呻.吟挣扎,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哼,还真挺硬气的!”马绍嵇吃完饭抹了抹嘴边的油渍,起身施施然地走到她面前,忽然拿起烙铁在她肩上狠狠一烫,目露凶光,“我可不相信一个婢女居然有胆量谋害殿下最宠爱的裴孺人,怎么样,你招还是不招?” “咝——”烙铁触到皮肉,立刻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道。 “唔——唔——”白芷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神色痛苦而绝望,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却不知是想要表达什么。 马绍嵇这才发觉有些不对,惊骇道:“你……哑巴了?” 她刚刚吃完的粥碗就搁在地上,马绍嵇略一思忖不禁悚然变色——难道是有人怕白芷说出什么,所以悄悄在食物中下了哑药? 转身一看,刚才来送饭的那个小内侍早已没了踪影。 马绍嵇自知办砸了差事,待盛王一回府,就立刻主动过去向他请罪。李琦听他禀明情况,只是问:“那送饭的小内侍呢,可抓到了?” 马绍嵇讷讷道:“搜遍了整个王府都找不到,只怕是逃了……白芷被人下了哑药无法开口说话,又不会写字,这下子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罢了,是什么人想对紫芝不利,我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李琦摆了摆手,唇边忽然露出一抹冰冷的笑,“真是最毒妇人心啊,看来我以前还真是太小瞧她了。只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我非要禀明父皇废了她不可!” 马绍嵇小心翼翼地说:“有殿下在,任凭是谁也不敢再兴风作浪的。却不知殿下想如何处置白芷?” “杖毙。”李琦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眸光熠熠生寒,“明日一早行刑,除了裴娘子之外,府中上下所有人都要前来观刑,以儆效尤。王妃就算病着也要给我请出来,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记清楚,倘若再有人敢对紫芝有一丝不敬,就是这个下场!” 次日一早,整个盛王府都笼罩在一片阴沉沉的气氛之中。已经遍体鳞伤的白芷被内侍拖到庭院中,瘦弱的身子颤抖着,在不停挥落的刑杖之下渐渐血肉模糊,喑哑的喉咙中发出古怪的声音,令旁观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阿芊本来想说出上元之夜曾看到宝珠来过朗风轩一事,然而眼见白芷被打得奄奄一息,生怕一不小心再起事端,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于是只得缄口不言。 朗风轩中还需再添一名侍女,紫芝忽然想起那年在东市大街上遇见的那个卖杂货的独孤二丫头,既然她也在府中做事,就让她接替白芷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这一年二丫头已经十二岁了,虽然看起来依旧十分稚嫩,身形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因紫芝最喜欢看她盈盈一笑时的模样,便又为她取了个名字唤作“独孤盈”。 ☆、第187章 废妃 就在韦坚、皇甫惟明谋反一案尘埃落定之时,朝中又掀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