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李绛手上没有证据证明木嘉柔跟虞北玄之间有私情,就算派人到南诏去,如此丑闻,云南王肯定也遮得严严实实的,难道光凭几句流言蜚语就断定木氏不守妇道?当年崔清念美冠长安,那些妒忌她美貌的女子,整日在背后编排她的不是,还说她与太子和舒王都有染,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女人堆里,注定是非多。 再者,木氏嫁入李家,便是李家的人。若让旁人算计陷害,而李家一声不吭,李家往后如何立足?一个子虚乌有的流言和整个赵郡李氏的尊严比起来,显然后者重要多了。 郑氏就看着父子俩你来我往,脑子几乎转不过来,也插不上嘴,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她看着李晔从容自若地应对李绛,一点没被这个宰相父亲压着,心中甚是安慰。虽然有时,她也觉得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像自己。 记得他刚出生时便差点殒命,她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李绛抱走治病了,快一岁的时候才被重新抱回来。这孩子从小就容貌出众,天资聪颖,很得李绛的喜欢。 旁人或许不知,郑氏却知道,当年李绛对郭氏也未必有多少真心,只不过彼时卫国公府势大,李绛用花言巧语骗了郭氏,想得到卫国公的支持,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以郭氏生下的两子,他虽看重,却谈不上多喜爱。 他真正疼爱的,是李晔这个幺子。可当他知道自己的疼爱会害了李晔时,便选择主动放手,送他出府。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远离纷争,等到他成人,变得足够强大,再接他回来。 郑氏什么都看不透,唯独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即使她愚钝,小家子气,在家世上也帮不了李绛。但母凭子贵,李绛不会休离她,仍让她牢牢坐稳宰相夫人的位置。 “此事,你觉得应如何处置?”李绛缓缓问道。 “父亲不用自己动手,只需派人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舒王,并请他处置便是了。”李晔说道。 李绛低头整理袖子,随口问道:“你认为是舒王妃所为,而不是长平郡主?” “长平郡主自幼长在宫中,生性刁蛮却单纯,不是手段残忍之人。她是被舒王妃利用了,至于舒王妃对付嘉柔的原因,当年她跟云南王妃之事,想必父亲比我清楚吧?” 李绛轻轻摩挲着茶碗的边沿,“嗯”了一声:“你回去吧。选官之事,还需好好准备。” 李晔应是,而后行礼告退。 郑氏怔怔地看向李绛,这事就算过去了?李绛说道:“你愣着干什么?这茶凉了,你就让我喝冷的?” 郑氏连忙唤苏娘去煮新的。李绛也没急着走,而是问她:“今日三娘没去馥园?” 郑氏点了点头,说道:“那郭氏入府,广陵王便十分宠爱,冷落了三娘,她好像是气病了。等过两日,我再去广陵王府看看她,好生劝劝。唉,帝王家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要怪也只怪她自己肚子不争气。” 李绛冷笑一声:“你生的这个女儿,当真愚蠢至极!你以为广陵王排除万难立她为妃,是真的喜欢她?不过爱屋及乌罢了。你去看她时,好好敲打她一番。卫国公如今跟着广陵王出征,广陵王对他的女儿,自是掏出心肺。否则战场之上,如何放心把后背交给卫国公?她若知道好歹,便善待郭氏,倘若作妖生事,东宫的徐良媛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郑氏听得懵懵懂懂的,什么爱屋及乌?但最后她听明白了,广陵王不在,还有徐良媛在。广陵王宠爱郭氏,是不得已的。她得好好劝劝三娘,总归守着这广陵王妃的位置,郭氏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妾室。若是连王妃之位都丢了,才有她哭的。 过了两日,广陵王率十万大军离开长安,而原本舒王府要举办的寿宴也忽然停止了。都城里有各种传言,有说舒王妃得了重病,不能见人。也有说她得罪了舒王,被舒王软禁。总归那之后好一阵子,再也没有人看见舒王妃在公开场合露面。 日子一下子到了二月,春天的气息临近。嘉柔收到了崔氏从南诏写来的信,信中说,木诚节跟徐进端谈好条件,又与邕州经略使和剑南节度使修好,吐蕃的大军已经撤回了,要她不用挂念。 信的最后还说,之前有人在南诏打听她跟虞北玄的事,像是从长安过去的。她的阿耶已经做好安排,那人不会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要她不必担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