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及腰部的头发打散开来,随意在头顶挽了个髻插一支木簪,换上一套水葱绿的衣裳,着一双绣着花儿的布鞋,看上去便成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娘子。对镜自照片刻,她不太满意地嘟下嘴,又重新描了眉,上了妆,在额头的刺字上用这几天新研究出来的肤蜡仔细涂抹过,直到颜色相近不容易看出破绽来,才对着镜子咧了咧嘴。 从后门偷摸着出了回春堂,她往驿站方向去了。 街面儿上,各式的店铺门紧闭着,还没有开张。吹着泛入肌骨的冷风,嗅着古代市井的气息,想着那个被贱王爷囚禁的可怜傻子,她很快便等在进入驿站北门的必经之路上。 没过多久—— 几辆插着三角形路旗,旗上写着“水”字的运水车便“咯吱咯吱”地驶了过来。 她之前便猜测,驿站里就算有水井,可如此大批量的兵将入驻肯定不够用,必定会在城外拉水。白日里她出来时,寻了一个在驿站里头拉泔水的人问了情况,果然与她料得不差。 这不,来了。 她微微眯眼,像一只蛰伏的小兽。 运水车队慢慢近了。 走在最前面的运水官腰间悬着黑色刀鞘的军刀,身穿轻甲,人长得清秀俊逸,眉眼间却多了一股子纨绔子弟常见的邪气,那小气质让她稍稍有点儿吃惊。赵樽麾下还真是人才济济,美男如云啊,就连一个运水的小吏,也敢长得这么俊? 可惜了啊……没时间慢慢欣赏。 弯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她蹲在路中间便呜呜哭了起来。 “阿娘,呜,你为何走得这样匆忙,丢下女儿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受人欺凌?三岁阿爹去了,七岁阿哥也没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呜,我不如,不如也死了才好……” 揪人泪下的“身世”刚说完,她拿着匕首就要抹脖子。 不出所料,下一瞬,匕首哗啦落地。 “你……” 她抬起因抹了生姜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儿,用精确计算过的45度角,展现着最无辜最羞涩最可怜最惹人同情的面孔,吸着鼻子看着那品相极美的俊男,抽泣的表情好不伤心。 “一边儿去,大清早地惹晦气!要死也不挑地儿?” 那小爷不顺当的吼声刚过,夏初七脸上却突然晴转阴,悲伤变成了惊喜,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表哥,是你吗?表哥,真的是你?我,我……” 斜瞟她一眼,那人哭笑不得,运水车队的士兵却腾地爆笑起来,一个个东倒西歪。 夏初七才不管他们什么德性,激动得那个语不成声。 “表哥,你忘记我了?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妹阿七啊!” “……” “表哥,我,我阿娘说,等我长大了就许给你做媳妇儿的——” 低低的调笑一声,那俊男手指摩了两下腰刀,眼神儿邪气的挑开。 “小丫头没认错人吧?小爷我妹妹挺多,表妹却是没有。” “认错?”初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心里头转了又转,“表哥,我记得,你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胎记,我看看还在不在。”不等他反应,她果真就开始去解人家的衣服,顺便在身上摸摸那个捏捏。心里话儿:这小子人虽然不像个好料,可这身儿腱子肉还不错,啧啧,一个个的豆腐块啊忒诱人…… “小丫头这是做什么?吓着小爷了,你可要负责?” 一个大男人被姑娘这样捣鼓,大概他也头一回遇着,虽语带调戏,却也有些慌了手脚。 而旁观几个运水的士兵,也看热闹地窃笑起来。 “祐将军,你就从了表妹吧,让她好好摸上一摸……” 当兵在军营,长期见不到姑娘,大多都喜欢开点荤的玩笑。有了这样的乐子,谁能放过? “啊——” 就在这混乱哄笑的当儿,突听夏初七一声惊叫。 “表哥,车上……有东西跑进那桶里了?” “东西?”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这边儿,哪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夏初七拽着那表情轻佻的表哥,走过去扒着那水桶,“就这里,我看见了,一个黑呼呼的东西。” 她说得煞有介事,几个人将信将疑地围了过来,打开水桶壳子,可里面是清澈见底的水,哪能有什么东西? 愣了一下,她又指向旁边的水桶。 “那就是这个,表哥,我真的看到一个黑黑的东M.FENgYe-zn.cOM